約有三千人的敢死隊衝上了河岸,河岸上的和平軍陣壘幾乎被他們衝破,最後是方鳳儀親自領兩千人的預備隊反衝鋒,方才穩住了陣腳。雙方在河岸展開拉鋸戰,最終先後渡河的萬餘蘇國官兵,只有不足千人逃回了船上退了回去。眼前這滿目的狼籍,便是這些日子戰鬥後的遺蹟。
“將軍……”一群圍在一起計程車兵見到方鳳儀,起身行了軍禮,方鳳儀畢恭畢敬地回了一個軍禮。這些人都是好男兒,都是值得他全心去尊敬的戰士,在血刃紛紛之中,他們也膽怯過,也畏縮過,但卻沒有一人逃跑的。
“他怎麼了?”
這群士兵當中,一個年輕的戰士懷裡抱著個胸部中了數箭已經氣絕了的和平軍戰士屍體,哭得淚眼朦朧。方鳳儀濃眉一擰,此時如此痛哭,對於士氣是極不利的。
“他兄長戰死了。”一陣沉默之後,有人回答道。
方鳳儀心中微微突了一下,這一戰他以兩萬人擋住了蘇國十萬大軍,讓對方阻於桂河之畔不得前進一步,而且遺屍兩萬,傷者三倍於此,他的威名定然在短時間內便會傳遍神洲。他當年蝸居於餘州會昌城,充當一小小偏將,只有在夢中才有名揚天下之日,到如今,他終於同和平軍的武威一起舉世聞名,但這舉世聞名的結果,卻是用了兩萬敵人與五千和平軍戰士的屍骸換來的,對於已經長眠不醒者而言,那威名又有何用?
在心中暗自嘆息了聲,方鳳儀慢步來到那哭泣的戰士身邊,他原本不善於舌辯,此時就更不知要說些什麼的好。他只能從那戰士手中,輕輕拉過他兄長的遺骸。
那戰士掙開他的手,將自己兄長抱住,緊緊不放,似乎在與什麼無形之物爭奪著自己的兄長。方鳳儀長長嘆了聲,將他兄長的頭盔摘了下來,這張年輕誠實的臉此時顯得極為蒼白,臉上那驚悸的表情凝固如石。方鳳儀將自己那銀光閃閃的頭盔給他戴上,然後戴上了他遺下的頭盔。他無需再多言,周圍的和平軍將士中,已經傳出了壓抑的哽咽聲。戰鬥之中,雙方都殺紅了眼,已經顧不得恐懼與傷感,如今戰在這死人堆中,即便是最堅強的人也難免感嘆人生命的卑賤。
“好好安置我們的弟兄,我將提請統領,在這楓林渡為我們的弟兄建一座陵園。”上了一處小坡,方鳳儀頂著那尚有血跡的頭盔,目光炯炯,這五千餘和平軍將士的生命,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不僅僅敵人的傷亡數倍於己,而且在連繼十日得不到來自本土內地的補給,又無法攻破楓林渡之後,蘇國的十餘萬大軍,已經開始崩潰。戰爭便是如此,勝利一方可以在戰後痛哭,而敗者連痛哭的機會都沒有。
方鳳儀可以想象得到亂成一團糟的蘇國軍營,此時定然連哭都哭不出來。歸路被斷,而且損失慘重,軍心此時已經渙散不堪,從這幾日捕獲的對方逃兵數量不斷增長來看,此戰自己的勝局基本已定。
“這楓林渡,果真為兵家必爭之地,蘇國統帥大意,不以重兵扼守於此,給了我軍可乘之機。”身旁的副將自語道,“只是明知我精兵扼守此處,蘇國統帥尚且傾力來攻,這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他不得不爭。”方鳳儀目光閃閃,望著被鮮血染紅的滔滔河水,“這楓林渡是他們退回去的最快道路,要想另覓他途,至少需多繞十餘日路程,唯有此處,便於大軍渡河。”
回頭看了看雙目盡赤的部下,方鳳儀向來極得部下愛載,便是因為每每能從細微之處發現部下的內心。他笑了笑道:“李統領令我全力來守此處,絕非冒險之舉,他選了在上一戰中求功心切而被責難的我,也是有深意的。”
“統領與將軍,都非尋常人可比擬,倒是末將見識淺陋了。”
“統領確非尋常人可比擬,以他年紀,便如此精通用兵用人,有朝一日,他定能成就大業。象我這般的人,只有在他帳下效力,才最舒心暢快。”方鳳儀盯視著部下良久,心中的話卻沒有說出來,他並不是個喜愛吹捧自己敬愛者的人,因此他微笑道:“連著搏殺許久,大家都累了,短時間內敵軍是不會捲土重來,眾將士除去警衛崗哨外,都回去好生休息。”
處於河對岸的蘇國大軍,原先有十數萬的人馬如今損失了三分之一,而且每日裡都有整隊整隊計程車兵當逃兵。將帥們也無法,原本準備的糧草都囤積在後方,如今都落入和平軍之手,自己辛苦準備籌措的糧草成了資敵之物,而自己卻沒有了物資供應。每日裡只有兩碗稀粥充飢計程車兵,你不能指望他們再拼命。
蘇軍主帥韋邊乃軍中宿將,資格極老,身經百戰,但如今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百戰之後尚留有餘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