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門開,褚雪徹底驚了。
寢殿中一片正紅,無論帷帳或是床紗,甚至連榻上的錦被都換成了正紅色,對枕上的鴛鴦在龍鳳高燭映照下栩栩如生,連內裡候著的宮人都一身紅色……
這個場面讓方才還一片茫然的褚雪霎時頓悟,原來這又是他的安排。
“皇上……”她轉頭看他,眼中滿滿的驚喜。
他引她坐到榻前,道:“從前缺的,今日一起補上。”
語罷就有宮婢上前,托盤內隔著兩杯酒,是他們的合巹酒。
雁翎笑著說吉利話,“請陛下與娘娘同飲合巹酒,從此夫妻合體,永不分離。”
這個丫頭也知道,卻把她矇在鼓裡。褚雪微微嗔了一眼雁翎,接過宋琛手中酒杯,兩人交臂,一起仰頭喝下。
對,這是他們欠過的,今日一起圓滿了。
褚雪覺得自己也圓滿了。
行好了主子吩咐過的事,閒雜人等便知趣的退了出去。褚雪淺笑,靠在他肩頭。
“謝謝皇上,給了臣妾圓滿。”她輕聲說,“能遇見皇上,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幸事。”
他總覺得虧欠她,聽她這樣說,也舒服了下來,輕捏她的下巴,笑道:“這麼容易就滿足了?”
“嗯。”她輕輕點頭,說:“臣妾如今有兒有女,還有夫君如此呵護疼愛,難道還不滿足嗎?”她揚起臉來,眸中瀲灩溫柔,彎起唇角認真道:“謝謝皇上。”
他低下頭去看她,溫柔道:“朕也要謝謝你,你給朕的更多。”
她給了三個孩子,給了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嚐到的滋味,那種疲憊時想回歸的去處,那種思念時軟成一塌糊塗的溫柔。
許是酒勁兒又上來了,她的臉色微紅,被燈光一攏,顯得十分可人。四周的紅色鋪天蓋地,在提醒他一件事,既然是補償當初娶她的遺憾,現在遺憾得以圓滿,而美好卻該重溫一下了。
他微微俯身,將櫻唇含住,彼此口中都有酒香,隨著纏綿的舌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她想不用分了,她是他的,此生的所有就都是他的了。
舊夢重溫,卻不再生澀,她已經釀成了美酒,他仔細品嚐,愛不釋手。
她想告訴他,她會好好做他的妻,再也不給他任何傷害,然而再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重又沉溺在他的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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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第二日,褚雪親去福寧宮,參拜婆母。
中宮終於易主,這其中的每一步,太后都看在眼裡。
作為深宮中熬過的女人,太后當然知道罪在許錦荷自己,倘若她能安分的做一個大度不爭的主母,以宋琛的性子,就算再給褚雪恩寵,料想也不會去動她的位子,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使盡手段想要剷除異己,到頭來,卻終是把自己的一切拱手相讓,全部交到了褚雪這個“異己”手上。
褚雪身著皇后常服,來到近前端正行禮,“臣妾拜見母后,祝母后福壽安康。”
“平身吧。”太后淡笑的打量了她一便,點頭嘆道:“果然還是人美,這身衣裳到了你身上就顯出樣子來了!”
這是實話,在宮中幾十年,太后從前只見過那位陳皇后及許錦荷著皇后服的樣子,這兩個都不算美人,身穿同樣的衣裳,自然跟現在的褚雪相去甚遠。
“母后過獎,臣妾愧不敢擔。”褚雪謙瑾一笑,心裡忽然想起一事,她的這位婆母,雖然最終笑到了最後當了太后,卻從未做過皇后。她也曾經被陳皇后陷害失去過孩子,然即使建和帝明白真相,卻也沒有為了她對自己的正妻怎樣,就算最後因她險些喪命而將陳皇后□□禁足,自始至終,也從未將中宮之位給過她。
所以相較婆母,褚雪覺得自己實在幸運太多。
因為她遇見了一個真心待自己的男人。
見她依然用著“臣妾”自稱,可知她並沒有自大,太后較為滿意,跟她道:“從今往後,宮中諸事就全壓在你的肩上,雖然你一直在料理宮務,可是你要知道,現如今,你已是孩子們的母后,要替皇上分憂,將他們務必教養照顧好。”
褚雪明白這是太后最在乎的事,太后其實與宋琛一樣,都在擔心她會因許錦荷而遷怒於宋熾和宋謙兩個孩子,
她當然要打消太后的顧慮,垂眸道:“請太后放心,無論孩子們是誰所出,都流著皇上的血,臣妾必會竭盡所能,不叫他們受委屈。”
“這就好!”太后點頭,“你性子溫和,一向知禮,哀家也相信你,定能母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