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生悶氣。其實即便是不罰她,她也是不願出門的。那日的事,一園子的丫鬟小廝都看見了,如今她只要一出了房門,就覺得有人在背後指摘她,嘲笑她。
最讓廖氏鬱悶的事,這事她的好姐妹,準親家,知府家的白夫人和知府千金也看見了。白夫人面上雖然沒說,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自己,那白家姑娘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八成以為自己是個蠢婆婆,連著也不願嫁給她的兒了。
廖氏想親自到知府家登門解釋,可是這事兒說白了著實礙不著白傢什麼,吃虧的是他孫家,她以什麼理由去說?若不去,又怕白夫人心裡對她有所不滿,讓這心結越結越深。想來想去,竟是怎麼做都不合適。
廖氏頓時又記恨起這事的罪魁禍首。
她就說了,這麼一個樣貌平平,又不知禮數的女子,阿棋怎會看得上?既是來結賬的,為何不說清楚,分明是一開始就存了壞心思,就是心虛!更可惡的是,見她把憑據撕了,她竟還在一旁嘲笑,害她丟了這麼大一個人,這個女子的心腸簡直太惡毒了!
不行,想來想去,為了兒子的將來,她還是得給白家一個交代。自己此時尚在禁足,不便出門……不如叫兒子去走一趟,備些厚禮,既顯得有誠意,又能叫阿棋在白夫人面賣個乖。不是她自誇,她的兒子,但凡人見了的,還沒有說不好的。上次見面,她眼瞧著白家姑娘對阿棋是有意思的,兒兒子努努力,說不定這門親事就成了。
廖氏越想越覺得對,當下便喚了人來:“去把少爺叫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丫鬟得了吩咐匆匆去了,卻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迴轉,稟報道:“回夫人的話,少爺院子裡的人說,少爺一早便出門了。”
哎,那可不巧了。
廖氏皺眉:“是去商行了?”
“也不在商行,聽說是去錦繡坊了。”
廖氏臉色一變。
“你說什麼!”
丫鬟嚇得腿一軟,雙膝跪地:“夫人息怒,是少爺院子裡的香蘭說的,奴婢只是如實稟報。”
香蘭?那不是兒子身邊的大丫鬟?
廖氏攥緊手心,心中憤憤。
錦繡坊,又是錦繡坊!錦繡坊是個多大的地方,孫家在商界又是個什麼地位?什麼生意要他這個少東家親自出面?想也知道又是那個臭丫頭搞得鬼。
這個石聆,真是陰魂不散!
“去!把香蘭給我叫來,我有事要問她!”
與此同時,錦繡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石聆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每日大半時間都睡著,醒了也好似個木頭人。錦繡坊的夥計們心頭壓著這塊石頭,也提不起精神做生意。
孫璞玉依舊日日登門,每次都要帶些東西來。一開始他如往常般帶些補品或點心,後得知石聆根本吃不下,就又挖空心思蒐集些新奇玩意兒,看看能不能引起石聆的注意。
這日他從商行的雜貨鋪子淘了一串做工頗為精巧的九連環,想著這東西給石聆擺弄也許合適,便高高興興地來獻寶。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叫人心煩的木魚聲,孫璞玉掃了一眼門口的和尚,露出些厭煩的情緒。
三日前,錦繡坊門口就多了這麼一副奇景,一個長相喜慶的大和尚整日在錦繡坊門口誦經唸佛。旁人都說是因為錦繡坊的掌櫃中了邪,所以才有高僧在此做法。而“高僧”不只對錦繡坊分文不取,連過路人的施捨也不收,只說他與錦繡坊有緣,若收了東西,反倒壞了緣分。
聽聽,這一看就是高僧說的話,看來這錦繡坊真的有妖孽,要不然,怎麼好好的先是掌櫃的跑了,又來個掌櫃不管事還天天往出跑,這會兒好容易有個會辦事的掌櫃,又病倒了。敢情錦繡坊這妖孽是專門來噁心這些掌櫃的。
孫璞玉對這些說法很是不恥。
他是商人,他只看結果,就算過程天花亂墜,孰是孰非,一看結果便知。石聆分明就是病了,這大和尚硬要說是什麼“妖孽”作祟,不過就是讓大家信他而已。那臘九也是,之前看他在石聆手下的時候挺機靈的,他還動過把兩個人一起挖到商行的心思,好叫臘九以後繼續在石聆手下辦事。沒想到石聆一倒下,他第一個亂了陣腳,連什麼人說的話也都信了,被這大和尚糊弄兩句,居然就真的答應了讓他在門口誦經。
生病就該尋醫問藥,這就跟做生意要腳踏實地一樣,寄望於這些怪力亂神成什麼體統?
孫璞玉看了看門可羅雀的錦繡坊,不由惋惜。如今錦繡坊的生意何止是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