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期見了她,原本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薄唇勾起,大步上前,抬臂將她打橫抱起,隨即輕笑道:“怎地?我換了這副打扮,二孃便認不出了?”
他只以為流珠先前不過是使小性兒,隔了這麼久,理應早就消了怨氣才是,哪裡知道流珠是當真要和他一刀兩斷。而流珠被他抱在懷中,顧不得反抗,只死死地盯著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隨即一哂,緩緩道:“阿郎又是改頭換面,又是改朝換代,兒不是認不出,只是不敢相認。”
徐子期眯眸而笑,將她放到榻上,隨即解了襯衣的兩粒釦子,神情放鬆,低低說道:“這勞什子洋裝穿在身,實是發緊,不舒服得很,比不得咱們的衣裳舒服,真不知民學會那幫子人著了什麼魔,樣樣都覺得洋人的好。”
流珠默然,隨即又問道:“你可抓到傅辛了?”
徐子期定定瞧著她,半晌才道:“沒有。他跑了,我的人正在搜捕,尚還沒得著音訊。便是果真讓他逃到汴京了,他那幾個小娘子,幾個最為寵信的大臣,還有個懷孕的女人,都在我手裡頭握著,當然,還有……”他稍稍一頓,勾起唇來,“你,官家最為寵愛的,阮賢妃。”
第114章 民主稔惡何由悔(二)
流珠雖說對徐子期早是失望至極,更無愛情可言,可是她心中暗有打算,因而也未曾立刻和他翻臉。徐子期湊過臉要親熱,流珠稍稍避了開來,隨即只柔聲道:“阿郎莫怪。兒初來乍到,一路顛簸,滿身風塵,實是提不起興致來。”
徐子期聞言,俊秀的臉上神色未動,只挑起墨眉,大手拉過她的手,按到那不可言說之處去。流珠蹙著眉,忍著心頭不適,替他紓解了,隨即拿帕子淨了淨手,這才緩緩說道:“兒對此地,一無所知,更無打算可言,卻不知阿郎現下是如何境況,心裡又是如何想的?”
徐子期倚在榻上,一把摟了她在懷,蹙眉沉聲道:“你不必有甚打算,只管聽我的便是。我的境況,你不必太過憂心,我自會處理妥當,二孃麼,只管安安穩穩地住在這小宅子裡便是。等到再太平些,我就娶了你。”
流珠暗歎道:真可謂出得龍潭,又入虎穴,不過是從這個籠子,換到另一個籠子罷了。只是此時,她對這個新邦還不甚瞭解,必須透過他再多加詢問,便也沒立時與他爭吵,只微微仰頭,望著男人那俊秀又堅毅的側臉,溫聲道:“阿郎再多與兒說說這新邦的事兒,兒見識短淺,著實好奇。”
徐子期卻是冷哼一聲,沉下臉來,道:“所謂新邦,分明就是胡鬧!這民學會,根本就是邪教,唯恐天下不亂。若非時勢所迫,我如何會聽這群烏合之眾的荒謬學說。講甚男女生而平等,所以便要男女一同理政,可那些個小娘子大字都不識幾個,和她們同坐一席,我只覺面上無光。你就不必聽那些個瘋言瘋語了,老實在宅子裡待著,等著我來便是。我往日裡被他們煩的不可開交之際,心裡頭便想起二孃來,盼來盼去,可算是盼得今日。”
徐子期此言,隨飽含偏見,但也並非全無道理——新邦成立之後,民學會效仿海外洋人,從民眾中選取代表,組成議政庭,即是西方所說的議會。在代表的選取過程中,由於強制地要求男女平等、各個年齡層都含有,而許多小娘子文化水平不高,往日裡亦困在閨閣之中,對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教他們來議政亭不過就是湊數而已,更不必說議政亭還有些老眼昏花、行動不便的老人,及只知嬉鬧的小兒。
流珠暗自聽著,知道能讓徐子期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可見他心裡頭,實在是憤懣至極,憋了好一口氣。她又不動聲色地問了幾句,假作安慰,而徐子期畢竟也算是一國之主了,事務繁忙,沒坐上多久便要起身離去。
流珠見他要走,忙又道:“阿郎,你只說扣了那些個人做人質,只是瑞安及如意,都還在汴京……”
徐子期摸了摸她的臉,道:“莫怕。瑞安我早命人接過來了,現下正在路上,用不了幾日,咱們便會團聚。”
流珠心上一沉,又道:“那如意呢?”
徐子期蹙了蹙眉,半晌後才道:“我自會救她,你不必憂心了。”頓了一頓,他又轉移了話題,凝聲道:“為防民學會那幫混賬東西假借民主之名,暗中把持朝政,我迫不得已,應時之需,在議政庭內安插了些我的人。這些人裡,有不少你我的熟人。眼下見面還不方便,等過些日子,時勢稍定,我便為二孃引見故人。”
流珠定定地仰望著男人俊秀如常的面容,徐子期對她的視線有所察覺,倏然間低下頭來,直直地與她對視。男人的眼眸雖依舊冷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