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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說道:“你若是好生在宣德門上坐幾個時辰,朕便允你在宮外頭放上幾日探親假。只不過探的這親,不是徐家人,而是連氏和那洋人。朕知你困久了,心裡膩煩,便是籠裡的鳥兒,時不時還要提溜出去放放風不是?”

流珠美眸微亮,稍一思忖,自然應了下來。傅辛眯眼又道:“有道是春風風人,夏雨雨人。朕難得做回好事,珠兒也回報朕一次,服侍朕寬衣洗漱罷。”

流珠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只得翻身下榻,先掌起燈,後命香蕊端來水盆荑皂。香蕊手腳端是利索,不一會兒便俱都備齊,流珠將巾子沾了水,復又擰了擰,這便開始給傅辛淨臉。

官家笑看著她,又輕聲道:“二十多歲盼著的事兒,活到年近四十,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流珠啐了一口,故意笑道:“官家若是不說,光看這臉,兒還以為官家將要過六十大壽了呢。”

從前她也開過這般玩笑,傅辛要麼但笑不語,要麼便胡攪蠻纏,可此時的官家卻眼神明顯一黯,隨即眯眼說道:“自是比不過二孃,好似狐仙轉生,多少歲都年輕貌美。前些日子那洋人的琉璃鏡才送了過來,朕一照,竟嚇了一跳,卻原來眼角眉梢,早都生出了細紋來。從前朕也算得上是個俊俏郎君,可再看鏡子裡映出的那人兒,已是初露老相,疲憊不堪。朕才知道,朕已算不得年輕人了。”

古代醫療水平低下,古人壽命自然不長,平均也就三十多歲,似那蘇東坡,才三十八歲就自稱“老夫聊發少年狂”了,也難怪傅辛會生出這般感慨。

流珠見他這般感慨,只覺得心中快意,差點兒哼出了小曲兒,面上卻一派平靜,有理有條地替他洗漱寬衣,心中暗暗企盼起了元宵節來。

卻道元宵燈火出遊敖,鬥巧爭妍照彩鰲。及至正月十五這日,天降大雪,紛紛揚揚,如撕棉扯絮,再映著盞盞燈火,遙遙望去,雪片兒隱隱發亮,竟好似萬斛明珠,傾空而下。

宋人喜歡元宵節,更勝過過年。這一日才上了宣德門城樓,流珠緩緩向下望去,便見人頭躦動,摩肩擦踵,萬盞花燈映著人影憧憧,一輪明月照盡凡俗悲喜,前幾年走在人海中但覺得人多,此刻站在高處向下探看,竟生出幾分壯絕之意。

傅從嘉、傅從謙等皇子各攜了家眷來,對著傅辛及流珠一一磕頭,傅辛分別行賞,言語勉勵。不一會兒城門樓子下便有各等藝人,輪番獻藝,比起宮宴上那令流珠全無興致的歌舞來說,這些民間藝人的節目,雖然有趣許多,但是阮二孃畢竟和宋朝人有著不可逾越的代溝,即便被同化多年,有些東西也是積習難改,因而此時聽了一會兒,便又困倦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節目收場,金甌御酒也已派完,流珠便有些期待地看向傅辛,官家眯了眯眼,專吊著她胃口,顧左右而言他了好一會兒後,才揉了揉眉心,道:“朕這就命人備好車馬,帶著你去探親。”

流珠眼角眉梢都帶著雀躍,傅辛這一看,竟怔愣住了,痴痴地望著,只覺得彷彿又回到了兩人於博戲攤子上初見時一般。那時候的阮流珠,哪裡有甚隱忍的風情,眉眼都活潑潑、水靈靈的,全然是個少女,他只望了一眼,便心間一蕩。

思及此處,官家心上一軟,也不顧另有皇子公主在側,一時情動,持起流珠的手兒捏了一捏,半晌才放開,聲音難得放得輕柔,道:“去罷。莫要玩野了,你總歸是要回來的。”

這等掃興話兒,流珠才懶得聽,只隨著關小郎下了城樓,身邊只跟著香蕊,上了車架,朝著連氏及加菲爾德的小院兒行去。事實上,徐家不是她的家,連氏那裡也不是,國公府、皇宮更不是了,但是此時此刻,只要能逃出那牢籠,哪怕只短短一會兒,也令她分外歡喜。

第105章 後宮美人棺葬此(一)

連氏只流珠這一個女兒,更何況她能和加菲爾德再續前緣,也全賴流珠牽線搭橋,因而連氏對流珠,自然極好。流珠才從車架上下來,連氏便急急上前,為她披上斗篷,遮擋風雪,並溫聲怨道:“雪下得這樣大,卻還不穿斗篷不穿襖,一點兒也不仔細自己的身子。”

流珠如今的念頭是:活一天算一天,等活不下去了便拉上傅辛同歸於盡,因而如今的她,確實不怎麼在乎身體。但此時見連氏這般關切,流珠也有些動容,原本趨於模糊的現代父母的臉也由此緩緩浮現,稍一轉眼,竟和眼前連氏與加菲爾德的臉重合到了一起。

加菲爾德持了暖光彤彤的花燈在手,在前引路,後面母女相攜,笑語間步入廳堂。甫一進屋,連氏又絮絮問道:“可曾吃過了?妾鍋裡還煮著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