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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香蕊卻是將新送的華服細細展開,隨即溫聲道:“二孃不必慌張,奴跟了你這麼多年,受了你許多恩惠,必不會將這事兒捅了出去。先前在那徐道甫跟前罵他,又在二孃面前替官家說話,不過是覺得徐道甫配不上二孃,而官家與二孃尚算般配罷了。既然二孃的意中人並非官家,奴也只盼著二孃好。”

流珠卻是不信,只冷眼瞧著她,心中兀自思量。香蕊知她不信,只嘆了口氣,隨即低低說道:“二孃且將衣裳趕快換上罷,先前官家起了疑心,詢問於奴,還是奴幫著二孃搪塞過去的。”

稍稍一頓,為搏眼前之人的信任,香蕊又平聲說道:“先前阮家大哥兒奔赴前線之前,也曾送了信來,邀約二孃夜中一會,此外還提了許多往日舊事——二孃小時候,頭髮可是偏黃褐色,如海外洋人一般,而阮大郎……也沒對二孃多有冒犯,奴說的可對?這些事兒,奴若非讀過這信,必不會知曉。而這封信,若是官家見了,必會生出許多心思來,奴自然曉得,便將這信直接燒了,倒也不曾想過日後還會提及它,好令二孃相信。”

流珠聞言,雙眸微張,默然不語,只由她侍候著穿好衣裳,緩緩步至前殿,坐於席間。大殿之內,達官貴族飲酒高會,揮霍笑談,明裡暗中逃不出名利二字;八百胭嬌珠歌翠舞,舞衫回袖,勝似春風,歌扇當窗,堪比秋月。

流珠正心中悒悒之時,便聽得魯元在旁溫聲關懷道:“二孃臉色不大好,可是酒喝醉了?若是撐不下去,我便代你和皇兄說一聲,你下去歇著便是。”

流珠抿唇一笑,眉間花鈿熠熠生華,輕聲道:“有段日子不曾見你,且陪兒去園子裡尋個僻靜處走一走,說說話兒罷。至於官家那裡,不必叨擾他的雅興了。”

魯元點了點頭,猶豫一下後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生怕她先前酣飲,以致走不穩當。二人出了喧譁宮庭,及至花園之中,並肩徐徐走在石子鋪就的花道之上,後面只遙遙跟著一個香蕊,再無其他僕侍。

走得稍遠了些後,魯元率先開口道:“年節前後,便是闔家團圓之時。二孃若是想見阿孃,只管向官家提便是,四哥若是不同意,我再勸上一勸。”稍稍一頓,她又微微一笑,道:“你也莫要過於擔憂。你家阿孃,過得可謂是神仙日子。”

流珠一笑,柔聲道:“兒才不擔憂。兒只惦記著……加菲爾德先生曾允諾過,會給兒找來合身的洋裝,替兒畫上一幅油畫畫像。兒盼了許久,也跟官家說過,他也不過敷衍應下,再未提起,恐怕是拋諸腦後了。”

魯元一聽,也來了興致,挑眉道:“卻是有趣。那洋人的衣裳,尤其是所謂西服西褲,確有幾分好看,我倒也想試一試身。”

流珠先前的抑鬱之情消減了不少,口中亦笑道:“這般好。咱兩個身量都高,若是尋那合身的洋裝或許有些難,還要再改一改,但若是穿那西裝西褲,恐怕便好找許多了。這畫像……若是能傳下去,給後來人看,也算是一景兒了。”

兩人說笑許久後,流珠想了想,又道:“高儀公主四月便會嫁做人婦,卻不知姐姐泉下有知,對那新郎官兒會否中意。無論如何,兒已是盡力了,還為此落了高儀的怨恨,那小娘子幾個月來一個好臉兒也不曾給過兒,真是小孩心性。”

魯元蹙了蹙眉,溫聲言曰:“母女連心,她定會知曉,亦會滿意。至於成親之後,公主過得如何,我也不好妄加猜測,只盼著她莫要成繼我之後第二個同駙馬和離的公主。若果真如此,四哥必會賴我開了壞頭。”

這本是玩笑話,流珠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待到夜裡時分,流珠正躺在榻上,模模糊糊地眯眸睡著,忽地聽得身後一陣響動,驚得這阮太儀立時睜開眼來,回首看去,卻是傅辛才從宴上歸來,一身酒氣,只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如山中野狼一般異常清亮。

男人草草褪了衣裳,便往她床榻一側擠了上去,流珠迫不得已,蹙著眉給他讓出地兒來,隨即忍著鬱氣,溫聲道:“官家可不能就這般躺上來,速速去洗漱寬衣罷。兒再命人端一碗醒酒湯來。”說著,她便要跨過他,下榻去喚僕侍。

傅辛低笑兩聲,遽然翻過身來,將才起了個身的流珠又俯身壓住。用下巴上的胡茬紮了流珠那嬌嫩的臉兒一會兒之後,傅辛沉聲笑道:“隔幾日便是正月十五,珠兒同朕一起,去宣德門上坐著,給百姓賜酒罷。也讓六街三市的勳衛宰臣,黎民百姓,都瞧一瞧,朕新納的太儀,是何等一個勾人的小娘子。”

流珠蹙了蹙眉,只想著找個由頭,搪塞過去,傅辛卻甚是瞭然,又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