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信官家的虛情假意。兒也不知火是怎麼起的,只知道火起之後,兒頭一個念頭是要救她,只是不知為何,這念頭動了一半……竟又止住了。當時只想,她不是覺得兒瘋了麼,那兒,索性便當個失心瘋罷。”
傅辛聞言,定睛凝視著她,隨即眯起眼來,聲音低沉而微啞,道:“宜愛死了,卻也沒死。”
流珠挑起眉來,隨即扯了扯唇,低低說道:“官家又賣關子。兒生來愚笨,官家不若直截了當些罷。”
傅辛眸光陰沉,視線在她面上逡巡一番,隨即移開目光,緩緩說道:“二孃不必多問,好生養傷便是。每日裡朕命御醫煎熬的湯藥,也一回都不能斷。”他言及此處,蹙著眉,還要再說些什麼,關小郎卻低眉順眼地入了偏殿來,說是官家所召的諸位臣子皆已來了,官家需得入前殿議事。
官家聞言,也未曾再和流珠多言,只令關小郎為流珠傳膳,隨即便整理衣冠,疾步離去。待他走後,關小郎依言而行,傳了晚膳,一樣一樣端到小案上,口中溫聲說道:“二孃昏迷多時,只官家給二孃餵了些水,二孃只怕是餓了罷。只是二孃有傷在身,官家特令御廚少加油鹽,若是油鹽食多了,傷口怕是會落下瘢痕,故而今日的晚膳,著實有些清淡,還請二孃莫要怪罪。”
流珠心中焦急,蹙了蹙眉,對著關小郎問道:“姐姐現下如何了?官家也不說個明白。”
關小郎低聲道:“皇后仍昏迷在榻,二孃毋需擔憂。”
昏迷?她搬過去的明明白白是具死屍,如何會昏迷?是了,只怕是傅辛還有些顧慮,才不將阮宜愛的“死訊”傳出……
關小郎又絮絮言曰:“二孃莫要動手,以免拉扯了右臂的傷處,讓奴來喂便是。”
流珠原本頗覺得不好意思,想要推辭,可是這一抬手,右胳膊卻痛得難以動彈,這才不得已作罷,只得由著關小郎餵食。而這關小郎邊持著湯匙喂著,邊緩緩說道:“彼時大火炎炎,可官家卻不顧阻攔,硬是闖入了火中,先抱著二孃出來後,緊隨其後的侍衛又冒著火,救出了皇后。旁人看不清,以訛傳訛,說是官家對皇后情深意篤,拋卻安危於不顧,先救了皇后出來。至於官家到底怎麼想的,奴以為,二孃定然能夠參透。”
流珠垂著眼兒,卻是半分動容之色也無。
關小郎頓了一頓,又道:“方才二孃可瞧見官家走路那姿勢了?可曾察覺有些不對?”
流珠含著飯食,含混道:“不曾仔細看過。”
關小郎抿了抿唇,緩緩說道:“官家闖入火中的時候,被那火苗燎著了腿,雖算不上多重的傷,只是箇中情意,由此可見一斑。”
流珠一笑,溫聲道:“兒吃飽了。謝過阿郎,還請將飯菜撤下罷。兒身上無力,只想再多歇會兒。”
她早已煉就鐵石心腸,任是關小郎說得天花亂墜,她也無動於衷。見眼下這般狀況,流珠知道,傅辛這一關總算是瞞過去了,便暫且安心,復又躺了下去。輾轉數番後,昏昏沉沉間,她復又惦念起阮宜愛來。
老實來說,能令阮宜愛脫身,她實在有幾分成就感。這般想來,流珠不由得感覺有幾分高興,殊不知那阮宜愛被魯元帶出宮後,並未依照流珠所言一路南下,而是另生出了波折來。
卻說魯元將喬裝改扮的阮宜愛帶入府中後,將備好的銀兩遞交於她,溫聲道:“從前大寧夫人尚在時,常說一句話,言曰‘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一言,還望嫂嫂聽得進去。自今日始,世上再無阮氏宜愛,嫂嫂切要記好了。”
阮宜愛目中泫然,緊緊抱著那滿是銀子的包裹,沉默半晌,倏然跪了下來。魯元見狀,眉眼一冷,卻是不扶,但遽然展開手中紅梅摺扇,眯起眼來,但聽得阮宜愛泣道:“妾知道二孃及公主都費了好一番心思,只是公主該也知道,妾並非是當斷則斷之人。十載恩愛,如何能當它是‘昨日死’?以後種種,妾也不清楚,該也如何謀得‘今日生’。家門破敗,父亡、母喪、兄逝、子離,全是因妾一人而起,妾如何能說走就走得了?”
魯元啪地一聲,合起扇子,面上雖平靜,聲音裡卻帶了些冷厲的意味:“二孃費了好一番心思,才令得嫂嫂脫身。若是嫂嫂不走了,留在這汴京,遲早有一日會被眼線眾多的陛下發現,屆時如若事發,我和二孃非但脫不了干係,且會因此獲罪。”
阮宜愛咬了咬唇,稍一思索,忙道:“官家的眼線,都埋在貴人府上,若是妾去了一個沒有貴人的地方,每日裡閉門不出,便必不會遇上官家。妾從前深居簡出,識得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