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屋裡起的。宅子裡的王五納妾,擺了酒席,娘子也是準了的,誰曾想到這一會兒工夫,便出了這樣的禍事。官兵們說,約莫是徐郎君心裡煩悶,喝酒時喝醉了,酒壺翻了,燭火也翻了,一下子著了起來。”
香蕊垂眸細思,並不說話。流珠只聽得一陣哭天搶地之聲,皺了皺眉,抬頭看去,卻見是柳鶯挺著個大肚子,哭得死去活來,不似作假。她哭得這樣真,反倒令流珠生了疑心。
另一邊,傅辛先行下車,由護衛領著,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裡。漆黑小巷中,金十郎金玉其滿頭大汗,卻好似發冷一樣打著哆嗦。見著傅辛,金玉其一下子跪了下來,顫著聲音道:“我哪裡想到,那柳鶯這般歹毒。她與我在院中親熱,被小郎君發現了。小郎君要跑,柳鶯便拿著榔頭追,又嫌我是窩囊廢。小郎君跑到了徐郎君屋裡,徐郎君腿瘸了,大驚大怒,強撐著下床,要與柳鶯打鬥。”
傅辛聽著,只跟聽話本一樣,饒有興致地沉聲道:“然後呢?柳鶯殺了大小兩個郎君,又假造了這場火?”
金玉其哆嗦著道:“正是。她格外冷靜,言說暫且瞞過去,等分得了銀錢再偷跑,必不會有人追究。我,我看著她,腦子裡全是燒焦了的徐三郎,腿一發軟,推開她就跑了,還沒跑遠,就被公子您的僕從給按住了。這位郎君,快給我解了蠱吧!徐家成了這個樣子,郎君還不滿意?”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金十郎金玉其長得一副俊俏模樣,卻是個懦弱性子,再好拿捏不過。今日若是可憐他,將他放走,過幾日,他若是在那蘇越書院喝醉了花酒,估計滿汴京的人都要知道勾引柳鶯的人是另外有人派來的,這徐家的事,都是別人操縱的。
傅辛一笑,自是春風般溫和。金玉其身上一鬆,卻聽得傅辛漫不經心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必得查清楚不可。你金十郎說你什麼都沒摻和,只不過是一面之詞,我哪裡信得過?若是信了你,我良心不安啊。”
他壞成這樣,出爾反爾,金玉其眼一瞪:“你先前可說了,出什麼事都不要緊。再說了,我可說的是真話。”
傅辛擺擺手,護衛便堵了金玉其的嘴,將他壓了下去,又往火場走去。一會兒過後,又有護衛低聲向他稟報些什麼,傅辛只是點了點頭,未曾說話。
此時此刻,火已被撲滅了。流珠定定地站在夜色裡,身上發汗,鼻間嗆得不行,只見一人灰頭土臉地從宅院裡走了出來。那人穿的是一身勁裝,腰側挎著長刀,個子高,身材結實得很。說起這人的相貌,倒有些令人感慨生不逢時,在這宋朝,人人都愛傅辛、金十郎一般的白麵郎君,像這人一般氣質有些糙,五官英挺,走路帶風的硬漢,人們是不喜歡的。
這便是汴京府的捕頭蕭奈,因常為各個大家族處理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兒,被人稱作操刀鬼蕭四郎。早些時候,徐道協因為倒賣官造之物而被抓捕,帶人來的也是這位操刀鬼,流珠對他那副明明是官,卻帶著痞氣和匪氣的模樣印象深刻,心中不喜。
那蕭奈拿了個溼手帕,擦了擦臉,對著府外眾人道:“查了查,這火,著實有蹊蹺。咱的兄弟們探查之時,發現那床鋪的木板上有凹凸炭化的木紋,這便是說明,那助燃的酒液,也潑到了床上。且不止床上,這酒還真多,潑得屋子裡許多地方都有那凹凸炭化的木紋。”
頓了頓,蕭奈眼神一轉,勾唇一笑,打量了下眾人,道:“過去倒也有人撒酒瘋,滿屋子灑酒。只是這徐郎君瘸了一條腿,另一條也帶傷,下床都艱難,還要打這麼多的酒,來回的灑,這哪裡是撒酒瘋?這是慨然赴死啊!”
眾人當真有信了的,接連道:“郎君是自焚?”“郎君才來了汴京多久,如何會自殺?”
柳鶯卻泣道:“三郎早就對奴說過,他對這汴京,心灰意冷了,說要走。他瘸了腿,武官當不下去了,再沒了出路。奴哪裡知道,他說走,是這種走。”
流珠一哂,道:“三郎莫不成說了兩頭話?他才示意了兒,說讓兒託門路,給他找個文職呢,如何會自焚?”
蕭奈看了流珠一眼,沒說話。柳鶯又裝嬌賣可憐道:“若果真如此,三郎便又沒對奴說實話,還是娘子懂三郎。只不知娘子方才去了哪裡?這時日已晚,娘子倒是有幸,剛剛好避開了火災,可憐奴還被差點兒被燒著了呢。”
傅辛在旁聽了半晌,蹙了蹙眉,驟然出聲道:“方才晚些時候,朕教人來請阮二孃去陪伴皇后,不曾大張旗鼓,知會他人。小娘子有意見不成?”
他一出來,眾人先是怔住,隨即才慌張行禮。流珠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