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秦姨在茶樓裡還是說得上話的。”李然爽快地拍了拍鄒衍的肩,惹得鄒某人齜牙咧嘴地沒好氣地推開她的爪子,“況且,多認識一個人,多條路子。你既不想走回老路,就多找找吧,總有適合自己的。”
鄒衍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正起身拍拍屁股準備開工的李然,嘴角噙著抹笑意,眼神卻分外認真:“哎,李然。”
李然應聲回頭,垂眼看她。
“幹嘛對我這麼好?從開始便是。”
“……因為有人相信,這世上沒有無可救藥之人。”沉聲扔下這麼句話,女人大踏步離開。
鄒衍覺得,這時候的李然,背影依然偉岸高大,卻莫名地透著些許孤寂與悲涼。
那個教會她包容與接納之人,該是她心頭的硃砂痣,擦不掉,碰不得,輕易便能讓她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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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秦羅貴家裡出來,鄒衍一路小跑著去了藥房,店裡的夥計正在打烊,被她急驚風似得樣子嚇了一跳。
滿意地捧著兩盒防裂的面油和一管治療凍瘡的藥膏,鄒衍心裡轉悠著的是個令人振奮的念頭。
回到家裡,鄒衍匆匆扒完飯,便拉著刑心素進了房。剩下鄒老爹一人坐在桌前,捧著一盒面油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女兒比以往孝順了和比以往更急色了是該喜還是該憂。
“心素,我講故事給你聽吧。”一進房門,鄒衍便滿眼閃亮地看著刑心素。
“妻主?”
“好不好?你聽聽看。我記得你家學淵源,替我點評一番。”
“……好吧。”刑心素勉強應下,雖然已經逐漸習慣妻主最近時不時地天外飛來一筆,但像這樣奇怪的要求,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鄒衍整理了一下思路,說得是“伐東吳曹操出兵、用奇謀孔明借箭、 獻密計黃蓋受刑、鎖戰船火燒赤壁”,說得人是逸興遄飛、眉飛色舞,聽得人是目現異彩、拍案叫絕。
故事講完了,刑心素激動地站起身,說道:“妻主,如此精彩絕倫、逸趣橫生的故事,心素聞所未聞,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
——高人自是高人,不過說了你也是認不得的。
“先不忙說這個,心素,你覺得若我去說書如何?”
刑心素沉吟半晌,終是在鄒衍期待的目光下輕輕搖頭:“故事自是極好的。不過,妻主,昔年御用說書大師曾做一首《西江月》詞遺世,說‘世間生意甚多,惟有說書難習。評敘說表非容易,千言萬語須記。一要聲音洪亮,二要頓挫遲疾。裝文裝武我自己,好似一臺大戲。’這說得便是說書之難,說書人的功底絕非一朝一夕便能練就,妻主還是莫要看得太過容易。另外,當今聖上之父明賢太君的本姓為曹,你說得故事中這位曹孟德雖為梟雄,但終歸鎩羽慘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告你個影射皇室之罪算是輕的;還有,前朝諸葛瑜將軍乃是赫赫有名的大將,於今朝誇舊年的英雄,即便只是同姓或同名……”
鄒衍初始聽了還有幾分不服氣,想她一介小主播怎麼說口才功底還是在的,但越聽越覺得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到後來竟是心平氣和看著男人難得地侃侃而談,覺得如此自信亮眼的心素還是第一次見到……
“妻……妻主……”刑心素聽完故事,正是心情激盪之時,鄒衍又非常誠懇地徵求他的意見,不知不覺就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等到把話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竟是引經據典地好好把女人批了一通……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怎麼了?說完了?”鄒衍好笑地看著剛剛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之人,轉眼便委靡成了一隻訕訕的小蝦米,眼睛裡是遮掩不住的溫柔寵溺,“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我會再好好考慮的。”
刑心素飛快地抬頭掃她一眼,發現她確實沒有生氣的樣子,也不由鬆了口氣。
“不過,你把我批成這樣……看來是不喜歡我講得故事了……”鄒衍狀似遺憾地搖頭晃腦,“唉,可惜了,肚子裡還有一堆故事,現在該說給誰聽呢?”
“妻、妻主……心素沒有……不是……這……咳咳……”
——得,把人逗過頭了吧?
鄒衍摸摸鼻子,走過去替刑心素順氣,當手接觸到他的背部時,他僵硬了一瞬,待察覺出女人的意圖,便勉強命令自己儘量放鬆。
“……彆著急,我知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