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得不到回應的女人半扭頭,仰頭看他。
刑心素一手抓著她的頭髮,一手舉著木梳,想繼續梳下去,卻得不到主人的配合,只好低低地應了聲:“嗯。”
“如此,我與你同去。”鄒衍語氣淡淡,滿意地收回視線,重新擺正腦袋。
——與他同去,為何?
刑心素心下一驚,手一抖,束到一半的發就這麼亂了。
十二
其實鄒衍的想法很簡單,她需要了解這個社會,瞭解自己的生活,那麼有什麼比從身邊人著手更為快捷便利的?況且,有一群,不,兩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傢伙們存在——無論是虎幫還是伏虎幫,請恕她敬謝不敏——在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前,上山避禍似乎是不錯的主意。
用過早膳,一家人出門。
鄒衍幫鄒老爹將竹編物運到擺攤的地方,甩甩手剛想走人,便發現自家老爹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心,她稍稍汗顏了下,猜測老爹是不是以為她又要去哪鬼混了?
不過也容易理解,以前那位就是這樣,最多做到這一步,便拍拍屁股,和著一群狐朋狗黨,欺凌弱小、偷雞摸狗、換點小錢尋歡作樂去了。
三言兩語安撫住自個兒老爹,她並沒有說出今日的打算。人一下子轉變過大,即便鄒老爹不會對自己的女兒不利,也難免不起疑心。
跟著刑心素往他一貫劈竹伐木的山頭走去,瞧這方向似乎與前日那個亂墳崗相去甚遠。鄒衍邊留心著周圍店鋪,琢磨著若要找份活的話能做什麼,邊保持距離,不遠不近地跟在男人身後。
風來鎮的格局佈置說來比較混亂。百年前的“鳳來鎮”雖地理位置不錯,但因三面環山,交通頗不便利。前朝皇帝為討鳳後歡心,下令開鑿通路,疏通河道,歷經百年,才終於有了今日的繁榮,又因流動人口眾多,人員魚龍混雜,所以並沒有形成特別固定的貧富區域。
不過,這裡有兩個地方,可謂眾所周知。一個是位於城南角落的“貧民窟”,一個是坐落在城西的“銷金窟”。他們現在便是往西城門走去。
銷金窟,顧名思義,多半是那些聲色場所和紙醉金迷、一擲千金的賭場。鄒衍無語地看著前方店鋪招幌上挑著的大大“賭”字,開始疑惑該來的是不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
她穿越的原因便是由於在賭場裡被人打悶棍……
出門第一天便被人劫著去賭場未遂……
如今她想正正經經乾點活,目的地還未到呢,又見“賭”字……
——唉,陰魂不散的賭場!
鄒衍搖著頭收回視線,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幾乎是目不斜視的,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稀釋到最低。
誰知道那群以窯子賭場為基地的人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注意些總是沒錯的。
咦?前面那人是……瞧那身形、那長相……“雷伏虎”雷小寶?!
——咳,這算不算怕什麼來什麼?
鄒衍暗自蹙眉,尋思著待會兒脫身的方法。
結果,出人意料的,人雷小寶連瞄都沒瞄她一眼,便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不過,整個人恍恍惚惚,明顯不在狀態,連健碩的身形都萎靡下來,微彎的背影給人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難不成是輸光了錢?
這是鄒衍的第一念頭,但看樣子,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鄒衍尋思著,快走幾步,趕上前邊帶路的刑心素,催促道:“我們走快些吧。”離開這些個是非地。無論雷小寶或是所謂的“伏虎幫”發生什麼,都不是她能夠插手、或者說也不樂意插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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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外是一座座綿延的丘陵。
所謂靠山吃山,稍微有點本錢的人便會向官府或者那些富戶繳納些銀錢,去那些有主的大山頭打獵、伐木、挖藥材、種植山果……
只有像他們這種連最低廉的稅金也繳不起的人,才會來這些無主的小山包,撿拾些柴火度日。
刑心素找到的小山頭,山腰處有一小片野生竹林,地勢陡峭,不好攀爬,平日往來的人也稀少。鄒衍皺了皺眉,這意味著萬一男人一不小心,失足滑倒或者跌下山頭,就算呼救也是徒勞的。
深秋季節,山裡到處是光禿禿的樹杈和枯黃衰敗的落葉,這一小叢翠綠的竹林顯得尤為生機盎然,刑心素小心地走在其間,仰頭挑選合適的竹料,那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