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個少年來到我家。
記得那時候是黃昏吧,他像是嵌在黃昏的畫面裡,髮型是我討厭的刺蝟頭,可是頭髮有些長了,微微有些下垂,臉倒是很清秀,狹長的眼好似深秋的一輪彎月,目光澄澈。
“請問你是……”我感覺他和爸爸一樣,都有溫暖的味道,我看著夕陽曬紅了他的細胞,他輕得彷彿可以飛起來。
所以我當時以為他和爸爸一樣,都是那種看起來年輕英俊的老妖怪,說不定是爸爸過去的好朋友。
“你不認識我的,”他的聲音溫柔好聽,輕輕的,有些慵懶的味道,他說道,“我是來給你這個。”
他把一封信遞給我,收信地址好像被人故意用水潑灑揉捏過,純藍色的墨水淺淺散開,形成一圈淡藍色的背景。
“我不知道它怎麼會出現在我家郵筒的,不過好在送信地址還在,就跑來還給你了。”
“謝謝你。”我接過信,感覺莫名其妙。心想是誰那麼無聊,把我的信搞成這樣,莫非郵遞員也要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出於對競爭對手的不滿,就對我的信下手,還隨手扔到了這個少年的郵筒裡?
等等,郵筒?
在我的記憶中,現在誰家門前還要擺一個郵筒啊?
但我沒有多問,和少年說了再見就回家把信拆開,心想裡邊的信應該也打溼了吧,不過奇怪的是,一開啟,信還在那裡,完好無損。我本來想重新寄一次,但考慮到我關於郵遞員的那個猜測是真的,就改投了花火,後來還是沒有中稿,唉~
那天爸爸八點過才回來,說是今天遇到了幾個很難搞定的病人,我看他的樣子,好像也有點疲憊了。
他開啟電腦,玩了一會兒帝國時代,順便跟我聊了聊天,然後接了一個電話,接了電話後表情很凝重,他催我趕緊去睡,然後又接著撥了一個號碼,躲到自己房間去打電話了。
他眉頭緊皺,說話的語氣也不太客氣,我還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第六感告訴我這可能和我所謂的媽媽或者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有關,出於好奇,我趴在門邊上偷聽。
“你們明天來?在摩納哥看夠雪花了?想你妹妹了?還真是想你妹啊!”
我在門外驚訝地捂了嘴,究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我文質彬彬的爸爸竟然會爆粗口。我放棄了之前的猜測,相比爸爸的情人,我覺得對法是爸爸的情敵更可能。
“什麼?帶走小荵?不可能!她就是我女兒,我就是她爸爸,只要這丫頭還沒成年,還不能自己養活自己,我就會一直養著她。”
聽到我自己的名字,我瞬間愣住了,我像冰塊一般,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會吧……難道是那個人?都這麼多年了,那個人從來沒有在乎過我,我就像一個包袱一樣,被他扔來扔去,好不容易扔給了一個關愛我的羽翼,現在那人還來騷擾我們的生活,不可理喻!
“他媽的,我不管你那一套!讓他媽的神運算元幽蘿見鬼去吧!小荵跟著我很安全,我有能力保護她,我們現在父女感情很好,請你這個不稱職的小荵過去的哥哥別來耍小孩子脾氣了,行嗎?還有,加上我二十歲發生的那件事,如詩的那件事,我們之間好像還有一大筆賬沒有算,最好別讓我看見你!
“當然,我不是想跟你打架,我知道我不一定打得過,而且你們還兩個人,二對一我肯定輸,但是我害怕我和小荵都被你們氣得心臟病發作一命嗚呼。
“好好好,那你和你的美人老婆明天來吧,你們自己問問小荵的意思,我想她是連你那張臉都不想看到的,好,再見!”
他貌似是狠狠地按了結束通話電話的按鍵,因為我隨即聽見他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的乒乓聲,然後是他響亮的腳步逐漸接近,我飛快地跑掉,飛快地溜進我的臥室,小心翼翼關上門,然後箭一般縮回我的被子。
不出我所料,響起了溫和的敲門聲。
“爸爸進來吧。”
他開了門,臉上掛著慣有的微笑,我暗歎他真不愧是心理醫生,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而且還能如此把握好微表情,不讓我看出他剛才的憤怒。
親愛的羽翼爸爸,再練習一下這表情控制,你都可以去當間諜了。
“小荵,明天有客人來。”
“哦,明天星期六我不上課,爸爸的意思是我們要一起出去吃大餐咯?”我不等他回答,接著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們是去吃串串呢,還是去吃火鍋,不要吃中餐,太單調乏味了……”
“好了,小荵,”他溫和地打斷我,輕輕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