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髮絲和衣衫盡是半溼。昨夜淋了一夜的雨,胸中餘恨仍未消解,
不想一回來便看見月夜抱著雪蕊從自己宮中走出來,憤恨之下上前怒喝道:“你昨夜侮辱我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抱著這個賤奴在我宮裡出現,月夜,你簡直欺人太甚!”話音落忽瞧見雪蕊眉間一點鮮紅硃砂痣,登時一驚,喃喃道:“難道昨夜,你們……你們……”
枯容丹雖是劇毒之物,可據說能在失身的少女眉心留下一點硃砂痣。
昨夜自己以催情花露迷惑月夜,卻不想竟為他人作了嫁衣裳。
綠湖公主神色登時變的無比可怕,冷冷道:“你已經做了他的女人麼?可為何容顏還不曾變老,反而比之前……”說著冷笑連連,目光轉向月夜,“我真沒想到,你寧願要一個毀了容羅剎巫女,也不願要我嗎?”
雪蕊瞧她神色如痴如狂,心下甚是害怕,雙臂摟緊月夜脖頸,不敢再向她看上一眼。
月夜情知無可勸解,況又惱恨她對雪蕊下如此劇毒,縱然此刻神色甚是可憐,也只冷冷道:“是——”說罷即與她擦身而過。
九曲迴廊上,兩相目光交戰,恍似幾個月前在碧玉竹軒的朱窗之下曾經出現過的敵對場面。
其後半年,震國大將軍月麟重病,將帥印交於其子月夜。
綠湖宮中,巫醫雲羅身體日漸衰弱,且綠湖公主所求之靈藥遲遲無果,終有一日向其透露靈藥根本無法制成的事實,綠湖公主驚怒之下欲殺之,動手之前將其髮簪送於將軍府雪蕊手中,邀請她前來觀看。
因月夜在軍營未歸,雪蕊擔憂奶奶安危,獨自一人跑去綠湖宮藥廬。
綠湖公主見了她來,遂仰頭大笑,“你自己看,你的好孫女果然跑來替你送終了!”兩名士兵登時上前將雪蕊抓住。
巫醫雲羅氣息奄奄半躺在地,淡淡道:“你若殺了她,月夜將軍不會與你干休。生死本是尋常事,我也不必為雪蕊難過,可是公主你,死在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手裡,是否太悽慘了些?”
雪蕊聽得奶奶這幾句話表面彷彿在感嘆生死是尋常,實則卻是勸解她之語,不由的心下大慟,淚珠四溢。
綠湖公主暴怒之下,心底卻止不住陣陣涼意往上湧,以月夜統兵之才,自己絕非敵手,更何況如今將軍府所統帥之將士超過王都三倍不止,巫醫雲羅此話絕非恐嚇,可她大駭之下行事反而更加偏激,冷笑道:“你以為憑著幾句話本公主就不敢把她怎麼樣?”仰頭又一陣大笑,“放心,你死後,我一定會送她去一個絕好的地方。那裡沒有人,只有一群嗜血的禿鷹。把她吊在崖下,不出半個時辰,保證她連肝腸也會被抓出來吃個乾乾淨淨!”語畢揚手一刀斬在巫醫雲羅頸上。
鮮血噴灑一地,雪蕊尖聲大叫。
此後果真如巫醫雲羅所言,雪蕊失蹤,綠湖公主拒絕吐露其所在,當晚月夜即調兵數萬欲攻王城。
戰鼓鳴響之前,綠湖公主又變身冉玉將軍,匆匆趕到城北月明所統帥的軍營,月明神色漠然,對她的到來恍似絲毫沒有熱情。
冉玉飛挑著眉眼,冷冷道:“你如今是要幫他攻打王宮還是要幫我?”
月明淡淡道:“我是月家的人,他又是震國大將軍,我自然唯其命是從,總不至於,我們親兄弟還要兵戎相見!”
冉玉聞言心底一涼,點頭道:“你曾說你愛我要我,我當真了,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句謊言罷了!”不知不覺竟然掉下幾顆眼淚。
靜立許久,月明忽然上前撫著她的面頰,柔聲道:“你總是任性,其實又何必鬧到這樣無可收拾的地步……”
話音未落,冉玉已將他的手開啟,冷冷道:“不幫我也罷,還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月明眉峰一蹙,情知她不可理喻,索性轉身而去。
冉玉雙眸閃灼,憤恨難耐,忽而拔刀飛身上前,“既然你決意與我為敵,現在就殺了你!”
月明霍然回首,見刀已到了胸膛,眉心緊蹙,心間似轉了無數個念頭,卻不閃不避。
冉玉大驚失色,刀已刺進他胸膛。
雖覺刺痛難當,可無鋒假刀怎會致命?月明睜開眼眸,微笑道:“阿冉,原來你也是不捨得殺我的!”
冉玉憤恨收刀,淚珠迸濺,“是!我是不捨得殺你,可你怎麼對我呢?”
月明心下一軟,又抬手摸她的臉,柔聲道:“阿冉,我愛你是真,就算為你去死也心甘情願。可是,你要我像奴僕一樣跪在你腳下,聽從你的使喚,我卻做不到——”
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