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隱忍著腹部絞痛,在回憶中等到了他。他步履匆忙地走進屋子,來到她的身旁,她大約是笑了。
我瘋痴的模樣,哥難以理解吧。
當日魏治明知道了範嚴倫和她之間的事,私下強迫她嫁給範,她死活不答應,他在震怒下,竟罵她恬不知恥。
她氣瘋了,怔怔地看著魏治明,她想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說,比任何人都清楚魏治明脾氣的她,終究沒有給他增加負擔。
人家說酒可以亂心,亂智,錦珠實在受不住酒的誘惑,多喝了幾杯,這才會鬧出了枇杷山公館的那一幕。
後來,她後悔了,錦夕一定傷透了心。
日照三竿,樓下的老面饅頭叫賣聲此起彼伏,錦夕的耳尖一顫,醒來了。她動則痛,不動則難受。
這時,她聽見了門鎖聲,理所當然地,她以為是魏治明來了,“哥。。。。。。”魏治明請了醫生給她掛了點滴,服了藥,照理應該好點,她怎麼可能這麼軟弱?
高跟鞋落在木製地板上,嗒嗒作響,錦珠掙扎著,剛想從床上爬起來,那一個哥字含在舌尖上,迅速吞了下去,怎麼是她?
只見錦夕提了一個飯盒和一隻布袋子出現在臥室中,一見錦珠的病容,雙眼立即紅了。
“你來……做什麼?”錦珠躺了下去,嘴還是很硬,“我吃了藥,快要好了。”
“在你痊癒之後,我便走。”錦夕裝作沒聽見一般,在小茶几上放下飯盒,取了盒中的粥食湯點,用手巾在碗碟周圍擦拭,“都怪我走得急了些,灑了出來,怪可惜的。”
許久沒有吃新鮮的食物,錦珠實在受不了這些誘惑,肉香飄溢整個房間,讓她的食慾猛烈地急漲。錦夕收拾妥當之後,分別端了幾個小碗過來,示意她選擇一個先吃。
“多少吃一點,聽……說你吊了三日的水,應當可以用一點流質。”
錦珠吞了一口唾液,“我上次對你……你為何要過來伺候我?”
“你是我妹妹,我心甘情願的。”錦夕替錦珠拿了主意,挑了稀粥,她把調羹上的稀粥吹了一吹,“再說,我也是來還債的。”
錦夕這麼一句話,勝過了千言萬語,錦珠一言不發地任著姐姐給她餵食,兩人在這小小的空間中,慢慢地尋找過去的記憶。
暖暖的兩顆心,原來從來不曾遠離。
臥室裡本生了暖爐,此時不知何故冷卻了下來,外面的風雨愈發大起來,連同屋裡也跟著寒氣逼人。錦珠平日就不太管這些家務瑣事,也說不出黑炭的位置。
錦夕一向做事麻利,不出幾分鐘,就找到了黑炭,揀了幾塊,丟進暖爐,又去找火柴,錦珠開口了,“我的包,包裡有火柴。”
找到火柴的同時,錦夕又看到了幾包煙。她取了火柴燒炭,待暖黃火光在黑炭中燒亮了,她才把暖爐關好。
錦夕從布袋中掏出幾本小畫書,又拿了一滾鮮紅的毛線出來,錦珠看見一件未完成的毛衣上面還插著幾根針。
姐姐熟悉的背影恍然讓她回到了過去,姐姐織的一條紅圍巾貿然闖進了她的腦海……她被強迫進了督軍府之後,僅帶了一點行裝,其中就有一條紅色圍巾。冬日的督軍府不僅冷,而且沒有任何的溫暖,她處處受排擠,受欺負,那條紅色圍巾像暖陽圍繞在她的脖子上,有時甚至讓她聞到了火焰的氣味。
可是時間越久,她越厭惡那條紅圍巾,最後,她把它送給了一個人。
她從小就喜歡紅的顏色,喜歡鮮豔的事物。姐姐攢了錢就給她做花色的衣裳,花色的裙裝,雖然不過一年一兩套,但就當時姐妹兩寄人籬下的情況,姐姐的那份心可貴地緊要。
“我方才看到你包裡的煙盒……以後儘量少著抽,總是有害處的。”錦夕緊張地看著錦珠,生怕她生氣,又把那些小人書放到櫃子上,供她閒時翻閱,“我在書局裡挑的這些有趣的畫本,無聊時看一看解悶。”說完,她坐在椅子上開始挑針,一針連著另一針,幾根手指靈活地在針線上穿遊。
錦珠的胃酸酸的,並不疼,可就是酸楚。
兩人一個打毛衣,一個靠在床上看小人書。暖爐中的火碳燒處了火星,吱吱地響,這個孤單無趣的家充滿了溫暖的氣味。
錦夕飛快地收針,開始打一個袖子,那團鮮亮的紅堆積在她的腿上,成一團柔亮的景色,錦珠靠在枕頭上眨眨眼簾,手中的小人書啪地掉到了地上。
這樣也能睡著?錦夕被聲響驚了下,走近一瞧,人歪著腦袋,半耷在枕頭上熟睡,臉上紅彤彤的兩坨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