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都能懂一點脈象,他摸出程潛方才除了皮肉傷,竟還有不明原因的內傷,氣得在他背後狠狠地摑了一巴掌,怒道:“還不調息,哪來那麼多廢話?”
程潛:“……”
良心呢?他統共就說了倆字。
然而未及反駁,一股暖流已經透過嚴爭鳴放在他後背上的手掌傳了過來,直通入四肢百骸,溫和地轉了一圈,程潛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但他少年心性,不肯承認被大師兄一直照顧的感覺熨帖得很,只嘀咕道:“多事。”
話是這樣說,他終於鬆開了一路握著霜刃的手,專心地收斂心神,默唸起清靜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島主這個級別的笑臉人,別管白嵇是真心為了孫子還是別有用心,聽了他這番話總不好表現得太過,氣焰不由自主地矮了幾分,頗不情願地客氣道:“是,也請島主贖罪,老朽子女俱已隕落,只剩下這麼個資質不佳的孫子,實在是……”
島主帶著他那特有的愁苦笑容搖搖頭,大度地說道:“人之常情,且將令孫畫像請出來,讓弟子們多打聽打聽,白宮主也不妨帶人暫且在島上住下,島上正要考校不才弟子們的技藝,白宮主若肯撥冗指點一二,那便是他們享之不盡的福氣了。”
別說白嵇堂堂西行宮主,就算他是一頭逆毛驢,此時也讓島主三言兩語給順過來了。
白嵇低下頭,眼珠在下面急轉了幾下,因為不由自主地被島主帶走了話茬,他心裡不免有些焦急——白宮主萬金之軀,千里迢迢趕到東海,可不是為了他那連名字都要想上一會的孫子。
程潛閉著眼調息,卻從頭到尾聽到了,他有種抓住一切蛛絲馬跡往壞處想的本事,此時心裡卻已經轉過了好幾個彎,尋思道:“肯定沒有這樣容易了結,否則為什麼島上剛一亂起來,島主就要派人送我們離開?”
島主到底知道什麼?那鬼鬼祟祟的周涵正又是什麼人?蒙面的都是姓周的人麼?島主方才為什麼不尋個由頭宰了那周涵正?
還有,為什麼唐晚秋警告他們在外面不得提起扶搖派?
雪青又為什麼……
程潛一想起雪青,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助他調息的嚴爭鳴馬上感覺到,見他忽然面如金紙,冷汗浸過兩鬢,唯恐他內傷有古怪,頓時再難以板著面孔,忙將程潛一攬,低聲道:“小潛,怎麼了?”
程潛心裡難受得厲害,可直覺此地並不是說他們門派中事的好時機,硬生生地將話獨自嚥了回去,只是邊忍邊低聲道:“回去再告訴你。”
這時,白嵇在島主的催促下沒了辦法,只好一手指天,從他指尖中飛起了一團淺淡的白煙,而後一個真人等身的青年虛影出現在半空中,那青年面孔模糊不清,飄在空中,一會大眼睛一會小眼睛,總之不大像一個人,可見這白嵇只怕已經記不清他那“寶貝孫子”的模樣了。
白嵇臉色有些難堪,勉強道:“這便是我那劣孫,諸位有曾近見過他的,萬望告知。”
島主看了唐晚秋一眼,唐晚秋打量了那青年一番,神色凝重地搖搖頭。
島主道:“好,明日將白小道友的影像請到擂臺邊,弟子們也好,講經堂的諸位散修道友也好,看見了自然有分說,今天天色已晚,先然客人們去休息吧。”
眼看西行宮夜襲成了一枚聲勢浩大的啞炮,眾弟子們也紛紛要收起兵刃。
熟料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只見一個人影突然闖了出來,徑直向白嵇撲了過去,被白嵇這大能的真元掃飛了出去,後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上,那人沒有穿青龍島弟子的白色長袍,約莫是個散修,修為也不怎麼高,這一下撞掉了他半條小命,他手腳並用,一步一血印地向白嵇爬過去,口中叫道:“宮主救命!白宮主,我、我認得小公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吃了一驚,畢竟從白嵇給的畫像來看,親媽來了都不見得認得出,別說個不相干的人。
白嵇也不過拿孫子失蹤當個由頭,聽了這話,一時間也是震驚不已,當即收起威壓,指使親隨將那散修扶了起來,自己也上前兩步,故作驚喜地一把抓住那散修的臂膀:“你、你說什麼?你見過衍禮?”
那散修眾目睽睽之下,竟不顧男兒膝下有黃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道:“白兄已經遇難,下一個想必就輪到我了!”
島主眉間的褶皺更深了些,微微上前道:“你叫什麼名字?也是在講經堂中進修的道友麼?且不忙說,我先叫人給你療傷。”
他這番話音沒落,那散修臉上便要嚇得魂飛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