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經地義。”
“你說得對。”刁魚苦笑了幾下,被煙嗆到咳嗽,他一邊掩著咳嗽一邊道:“本就是你們的,是我偷了去。只是於你們而言,他不過是萬器之一,算不得什麼。可對我們而言,他卻是家中唯一,是命根心肝。”
雱明沉默。
刁魚緩過氣後才漸漸道:“……我不知你們是怎麼對他說,怎麼待他這麼久。他本就是最純善不過的好孩子,是我私自如此,本該是我償還,卻耽擱了我生命中其他的人。雱明,你說這是孽麼?”像是知道不會有回應,刁魚也沒有繼續,兩個人沉默在海邊,看浪來浪去,花白和蔚藍相接眼底。
“你也償過當年的罪,此後歸去,安心生活吧。”雱明起身退去。高臺人忽然起了風,刁魚的發和煙都被吹拂著掠動。
簷下無數的銅鈴搖晃,搖晃著刁魚曾經過往的一切,搖晃著他佝僂垂老,搖晃著搖晃著,霧氣溼涼。刁魚襟口上漸漸斑駁溼痕,煙槍被丟在身側,他抬手掩著眼,無言哽咽。
“爹爹。”
歡快的奶聲忽然穿破風霧,讓刁魚渾身僵硬,胸口卻倏地復活一般滾燙起來。他猛然回頭,看雱明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一抹小巧的身影麻利的撲進雱明懷裡。
“爹爹。”風霧中模糊臉龐的孩子親暱的對雱明道:“我雕了新的鳥,會飛的鳥,你看。”
雱明回頭看了高臺邊沿的人一眼,對竹音溫柔道:“再叫一聲。”
竹音好奇的看向邊沿,口中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酸澀和慰藉一齊翻滾在眼眶,令刁魚不堪重負,終於潸然淚下。他喉中有萬千的話想要回應那聲爹爹,最終卻乾乾淨淨的消失在口中。
知兒甚好,心便安。
那一年他從劍冢偷走了一把劍,取名叫做承影。他帶承影回家的時候承影還是一二歲孩童的模樣,他用不下手,將承影當作兒子養。承影聰慧非常,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爹爹,叫軟了刁魚的心。
籬笆院裡的男人蹲下身在承影面前,摸著他的腦袋對他道:“對,我就是你的爹爹。”
後來承影被劍冢收回,那個叫做承影的男孩子固執的認定自己是人,有血有肉有親眷,劍身拋棄了這個靈魂,他最終泯滅在極東的大海上。
承影沒有了,雱明身邊卻多了竹音。這算是還給刁魚當年陪他看海諸日的情,讓刁魚最終沒有絕望。
他們該離開了。
雱明沒有送人,只在高臺上看著船隻離開。竹音牽著他的手,忽然問道:“他們從哪裡來?”
“海的那邊。”
“爹爹去過嗎?”
“沒有。”
竹音搖了搖他的手,咯咯笑道:“正好我也沒去過,我和爹爹一起去好不好?”
雱明垂頭看他,半響道:“你想去嗎。”
竹音仰頭看他,覺得爹爹他俯瞰的眼中滿是寂寞和失落,讓人心底動盪柔軟。竹音道:“我只陪著爹爹,爹爹去我便去,爹爹不去我就哪裡也不去。”
雱明握緊了他的小手,低聲道:“要拉鉤,不反悔。”
竹音抱緊他大腿,一個勁點頭。
歸途總是極快的,極東之海在回去時似乎也沒有那麼的寬廣。大概是心上輕鬆了,禪景覺得自己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風景便到港口了。
作為答謝,一路好心情的刁魚邀請禪景橋頭垂釣。禪景冷笑著把草鞋給他塞回懷裡,頭也不回的就拒了。三人改在極東最大的酒樓裡吃了一頓,大多都入了禪景的肚子。
又小住幾日,禪景和潺淵便向刁魚告了辭。刁魚在釣竿前穩如泰山,只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禪景本來是要依依惜別的,見狀也不便打擾。誰知走了沒兩三步,便聽後邊的老頭道。
“老子的船就在原處,以後你若再來,老子可不帶你玩了。”
禪景回頭喊了聲什麼,可惜風大老頭沒聽見。
就這樣離了極東,再往回去,一路都平安無事。直到到了公孫平原才知道,如今公孫家已經幾近抹平,禪景他三哥禪意在這裡蹦噠的厲害。有塞小黃書的前科在列,禪景索性拉著潺淵改了道,繞別路走。
而等不回禪景的李瞑雲一日打了噴嚏,他拍了拍還睡著迷糊的逍遙,心想禪景走了幾天,想著想著就被聽話的逍遙吸引去……覺得其實少個禪景也沒啥。
秦太白依舊守著他的山頭他的逐歡,恨不得別人統統都別來打擾。
禪睿在帝都裡持家,每日將禪二爺拍來拍去的膩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