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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是賣國賊,是格魯豬養出來的賤畜。大餘的江湖人說他揹著的刀是從武林德高望重的劍冢裡偷來的,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大肆渲染著他無惡不作,無人不殺,甚至將方面他小叔一事重翻於世,藉此來出口舌之氣。

很多人對他套著近乎,卻在垂涎他的刀和他的命。

這些人潺淵一個也沒放過,血淋淋的賬記在他身上已經是扒都扒不下來的東西。可是潺淵不在意,他渾渾噩噩的活著,甚至期望有一日能有個人真正殺得了他。

他把這句話講給公孫耿的時候,公孫耿笑的噴酒,對他搖頭道:“不可能,沒有人能殺得了你。”

潺淵也笑了,偏頭道:“說不定就是你呢。”

公孫耿的手摩挲過自己的劍,還是笑著搖搖頭,道:“我不會背叛兄弟的。”

這是潺淵唯一的朋友。

如果後來沒有叫做白蔗的女人出現,也許他們真能做一輩子朋友也說不定。

潺淵找了很久的妹妹,找到了白蔗。白蔗的眼睛看不見,人卻十分柔和乖順,除了身體不好。但這就是潺淵心中一直描畫的妹妹,潺淵覺得她是,她就得是。

白蔗很乖,不該問的從來不問。只是她身體越漸不好,常常一躺病榻就是很多日。公孫耿說大概是因為潺淵殺生太多,陰氣壓著白蔗不得安生。潺淵果不再摸刀。他不再摸刀,江湖人卻像是得了訊息一般的前仆後繼,他們咬住他不放,咬住白蔗也不放。

白蔗漸漸的起不了榻了。

她眼睛看不見,卻想聽聽各處的風。潺淵就揹著她到處去聽風,揹著她幾乎走遍了大餘。公孫耿常常來看白蔗,他每每一來,之後白蔗就會臥榻多時。

潺淵覺得蹊蹺,直到發現白蔗身上的痕跡。

“讓哥哥見笑了,”羸弱的少女捂著被子遮掩在肩頭,神情平靜,偏開的眼卻像是此生無望,她道:“哥哥不要為難公孫大哥,我是將死人,無謂這個。”

潺淵還未動作時,公孫耿卻先行下手引來江湖人六次截殺。直到白蔗病死榻間,潺淵才與公孫耿正面一戰。

這一戰之後公孫耿失了雙目,潺淵放了他一條生路。不料半年後整個大餘群起討伐,白蔗的墓被人翻了又翻,甚至請出劍冢中暉殊道人前來助陣。這一戰將潺淵逼往南邊的沼泥之澤,公孫耿亡,潺淵亡。

按壓在泥澤中待宰時正道踩著潺淵的臉,對他道:“有了妹妹的滋味如何?你妹妹正是我胯下物,身後恥,不想竟讓你與公孫耿兩人狗咬狗撕破臉。公孫耿想你不顧人倫強佔妹妹,你想公孫耿背叛情義先下手為強。”正道哈哈大笑道:“邪門歪道就是這般,縱然有一身無人能及的好功夫,最終也不過稍作挑撥便不堪一擊。今日你殺了公孫耿,公孫耿也助我等殺了你,不知回想起當年你二人共折天下江湖人時該是如何的笑話無常。”

白蔗瞎了自己的眼,她告訴公孫耿,這是哥哥不欲讓她旁看世界。公孫耿每每到來,她便容笑相待,依戀無比。她給公孫耿講哥哥幼時便刻薄寡恩,殺了小叔,丟了她。偏偏講起來時神情溫和,像是十分體恤,從不怪罪。她溫柔的暖化了公孫耿,卻又告訴公孫耿,自己與哥哥雖是兄妹之名,實為夫妻之行。也讓公孫耿越漸覺得潺淵沉默時是居心叵測,潺淵笑時是別有用心。直到他也發現白蔗身上的痕跡時,震驚和憤怒才一觸即發。

他詛咒潺淵的每一句話都應證了。

潺淵在泥沼中將死時卻記起了父親方面教他的話。

“阿淵,不要原諒任何一個欺騙你的人。你原諒了他們,他們就會變本加厲,這是人的劣質根,你要記牢。”

這就是人的劣質根。

暉殊道人在他的刀上刻下拘魂的梵文,潺淵從此深墜黑暗,再也看不清世間。暉殊道人收下了這把刀,無人敢提異議,道人沒有將這把刀如約封在劍冢,而是任它隨舟漂泊無常。

潺淵這一世沒有什麼值得提及的事情,背叛、絕望與質疑充斥他的人生。他沒愛過誰,他尊敬的男人不能堂正的被他叫做父親,他悉心的朋友不敢坦蕩的面對他質問,他投入的哥哥角色根本不如所想。

人生就像是個笑話,好沒道理和道德。

人生這般。

還搶小鬼的做什麼?

潺淵坐起在火邊,懷中禪景睡的臉頰通紅。他懷中沉甸甸都是小鬼的重量,可是飄忽一生一無所有的潺淵卻將這個重量緊緊抱住。像是抓住了生而為人的重量,胸口莫名充足和酸甜。

章十六

沒了公孫家的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