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公孫風驚愕瞪目,口中叫著住手,卻如何也奪不會入風劍,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略然恣肆的笑,將入風劍折的斷聲大作。
入風面容猙獰,折痛四躥周身,他掙扎著要搶奪自己的劍身,卻被潺淵一把按在劍刃邊。
“你大概忘記了。”潺淵憐憫的居高臨下,道:“讓他半死的是我,最終了結他的卻是你。就是這把劍,劃斷了公孫耿的咽喉,血漸紅了你全身,滾燙熱烈,這就是公孫耿對你最終的愛?”他掀唇冷笑,“不論是墊腳石還是替罪羊,想要我來做,就要代價高昂的支付報酬。”
“你罪無可恕。天道輪迴,你總會還的,你等著……你……”
劍身嗡鳴顫動間啪的兩段,入風身體裡也同時啪的一聲像是斷開。潺淵鬆開手,斷劍和他一同摔跌雪地。公孫風臉白了又白,無法置信。
風又來了。
這一次平常的吹湧,禪景看著潺淵挺直的身形墨袍浮動。他方才折了劍的手指收回袖中,半響後回頭看著禪景,目光好陌生。
細雪不知為何開始落,墜在他肩頭髮間,都未能讓他雅俊的眉眼恢復往常的沉默或溫柔。
禪景覺得他很難過。
禪景忽然跑近他從後抱住他,像是擁抱他的寂寞和茫然,年輕人安撫一般的輕聲道:“潺淵,潺淵。”
潺淵盯著禪景的發頂,回身將他滿滿地納抱進懷中。暴躁和戾氣都戛然而止,懷抱中充滿禪景的味道,手掌能清楚的觸控到他的溫軟,眼前也看得見他的模樣。
彷彿自己還活著一樣。
章十五
潺淵活著的時候,大餘爆發過兩次饑荒。第一次在他六歲,第二次在他十歲。
第一次天奪走了他的父母,只留下了他和他妹妹,還有小叔一家。他父母將家底都埋在了地窖深處,臨去託付給他小叔,懇求他用這些細碎的銀子養潺淵和妹妹幾日。他小叔應了,帶走了銀子和他們兄妹,轉手就將他們兄妹兩插上草擱在了街頭。
正時因為饑荒,格魯部橫馬入侵,一時間戰火饑荒和瘟疫遍及整個大餘。潺淵在街頭被晾了十幾日,沒人來買,倒是見了不少人倒在他眼前沒再起來。
恰好格魯部的小王在尋找能伴途的隨從,只是王貴子孫沒人敢把兒子送到小王手裡捱揍受虐。格魯只好在大餘中尋找些機敏健康的孩子,以博小王歡心。他們看到了潺淵兄妹,卻只選中了潺淵。但是他們付出來的不是銀子,而是貨真價實的金銖,讓潺淵他小叔幾乎要樂瘋了。
潺淵被帶走的那天他拽著小叔的衣角,不停地反覆道:“以後我會給你金子,只要你把我妹妹留下來。”
他小叔怕他不聽話,趕忙應下來,潺淵就被帶去了格魯部。
小王這個時候已經四十有六了,曾經有過一個兒子,被他嚴厲教導下早早的就去西邊了,到了如今,他依然是沒有兒子的人。他是格魯部驍勇善戰的格魯,他想要一個兒子,可是格魯部王貴都知道他曾經活生生累死了自己的兒子,誰都捨不得把自己的兒子送給他。哪怕他是格魯部的英雄。
他不看好大餘的孩子,但只有大餘人會賣自己的孩子。
直到他遇到潺淵,從此之後潺淵就是他的兒子。只可惜哪怕到最終小王臨終時,潺淵也沒有喊他一聲父親。格魯部的男人將潺淵稱為“殺戮的刀”,覺得他從骨子裡透著血腥味,就是格魯部的大王也不願意和他對視。潺淵這個名字是小王請教大餘先生給他取的,所以格魯部的姑娘更願意稱他為“沉寂的天淵”。
潺淵在格魯部待了十餘年,這期間大餘又爆發了饑荒。他帶著金子找到他小叔時,他小叔卻早在一年前就將他妹妹賣了。
小王對他說這是背信棄義的人,不配留在這世上,所以他小叔一家都被燒死在饑荒中。熊熊火焰狼躥而起的時候,小王蹲下身和他對視,對他說:“阿淵,不要原諒任何一個欺騙你的人。你原諒了他們,他們就會變本加厲,這是人的劣質根,你要記牢。”
後來格魯部追打北方遊牧的赫律部時得到了塊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小王將這塊石頭和赫律部最好的鋼揉雜,再請格魯部最好的刀匠鍛打出一把重刀,送給了潺淵做成年禮。這把刀潺淵背了一輩子,到死也沒鬆開。
潺淵在小王死後才離開格魯部,回大餘去找他妹妹。只是大餘這個時候正值百廢待興的時候,盤查嚴謹。他們將潺淵視為叛國的人,大餘的兵一直在追查他。
潺淵殺了不少的人。
這些人指著他鼻樑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