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倏地一聲冷哼,劍鋒的磅礴殺意直逼他脖頸。
才得到飼主的潺淵連完全化形都做不到,威脅感昭示著門外人的長劍異常危險。他認出是這小鬼身邊的道長,不禁掃興的嗤聲,毫不留戀的抽出手指。
“封魂噬主是大忌,何方神聖這般肆無忌憚。”
“既然是我的飼主,旁人就滾遠點。”潺淵漸漸虛化在那把巨大的鏽刀旁,模糊的只能看出一抹玄色挺拔的身形。“再敢掃我興致,我就折了你的俊俏劍魂。”
冷風一掃,門外的李瞑雲道袍翻飛。面無波瀾的道長挽了個劍花,盯著自己愛惜的長劍。劍身被那冷風橫掃的鳴震不停,有些瑟瑟發抖的意味。
“莫懼他。”冷清的道長輕撫過劍身,將逐漸幻化出來的男子抱懷帶起,“下次他再敢用風吹你,我就讓禪景打斷他的刃鋒。”
月輝清淌。
禪景終於舒坦的滾了個圈,抱緊被子睡回美夢。
章二
次日用早膳時,禪景看著面無表情的李瞑雲,覺得道長比尋常要更冷一些。他咕嘟咕嘟喝著粥,湊過去小心地問道:“道長,昨夜沒有睡好嗎?”
李瞑雲掃了眼門邊擱著的鏽刀,冷哼一聲:“把那把刀丟了。”
“噫,昨天你還讓我帶著它呢!”
“鏽跡斑斑行緩遲鈍,醜死了。”
“不行。”禪景抱著碗搖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再找一把。”
“不行。”
“它醜死了。”
“道長你都說了好幾遍了!”禪景跑過去將鏽刀握在手中比劃一下,“醜是因為鏽跡覆蓋,等我回去磨礪一二就好了。平心而論,這刀的形狀我還是很喜歡的。”
的確。
這把鏽刀刃鋒直長,刀面極寬,雖有些沉重過頭,但熟悉之後劈砍一定順手。禪景見過李瞑雲的逍遙劍,卻覺得雋雅非常,並不是他喜好的那種。
他執意李瞑雲也不好點破。道長彆扭了半天,抱著自己的逍遙輕哼一聲飄然離去。
禪景握著刀做出劈砍狀,自言自語道:“你是怎麼惹惱了道長。”
嗤聲又炸響在腦中。
禪景這次聽得清晰,四下環顧並不見旁人。
“奇怪……”
風穿過梨花園,雪白的瓣兒飛過他的揚起的髮間。那個剎那中,禪景彷彿看見了淡淡地虛影近在面前,需要他仰頭才能看見頂的隱約流光放肆的穿過他,像是不客氣的撫摸。
禪景摸著自己有些熱的頰面,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園子。
好……好奇怪。
他方才那個瞬間竟認為有人摸了他的臉。
真是奇怪的想法。
***
禪景要歸家,這事每年都會有兩次。李瞑雲囑咐他幾句路上當心,也不怎麼道別。一是禪家自有人來接他,二是道長的脾性清冷,從來不會依依不捨。
燕娘掛念道長一個人沒得吃,故而留了下來。禪景帶著小包袱揹著那把鏽刀,爬上馬車歡快的給兩人揮手告別。
歸途很快,幾日後便進入繁華之境。街道熱鬧起來,禪景看得多,也不覺得稀奇,只覺得從清淨到喧鬧有些不適,故而抱著鏽刀,悶在車廂裡也不掀簾張望。
潺淵這一路都緊貼著飼主,被他清澈的氣息飼養的恢復極快,掩在鏽跡下的森然刀鋒已經隱隱有重見天日的徵兆。最為重要的是,虛影漸漸凝實,觸控的質感越發真實。
比如此刻。
禪景抱著刀,埋在軟席錦被中睡得正香。
一隻象牙白的手,無聲撩開了簾子,窺探似的看著天幕。月華流淌進擺置華貴的車廂,少年酣睡的臉天真,全然不知懷抱的鏽刀已然化成了個玄袍挺拔的男人。
潺淵懶散的側躺在軟席,一手掀著簾,一手不老實的描畫在禪景眉眼間。墨長的發瀑散在綢料上,象牙白的膚色在月光下很是瑩潤光澤,那張如同潑墨精緻的臉全然不符他悍刀的模樣。唯一不足的是,那雙漆黑沉深的眸子總是迷迷濛濛的樣子,只有偶爾光華掠過,才能窺見一絲戾氣。
太久的黑暗讓他看世間只能是朦朧的模糊,除了這個小鬼,他看其他的景物皆是蒙茫輪廓。
“切。”
潺淵眯起眼,只能看見瑩白的光團,大概就是月亮。他眉間皺起,卻懶得回憶眼睛是怎麼變成了這樣。
竟然只能看清楚一個小鬼。
他捏了捏禪景酣睡的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