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躺在病床上戴著老花眼鏡看書的母親問我的。
我將手上的另一桶湯放到她的桌上,拿出一個洗淨的碗為她盛上。
母親安靜的盯著我許久後問道。“老岑的兒子做的?”
我毫不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扯扯嘴角說。“是他老婆燉的。”
母親沒有接話也沒有接碗,我就將湯放在她伸手能夠得著的地方,也陪著她一起靜默。路莎隨時都伺侯在母親的身旁,可此時她居然不在,我有些疑惑。
直到母親放下手頭上的書,開始喝湯的時候,我走到窗戶邊上,將窗戶開啟一角,以背抵在窗臺上看我的母親說。“抽根菸可以嗎?”
她又抬起那雙不大精神的眼睛望了我一眼,沒有拒絕,只是說:“還是少抽一點兒好。”
我點了下頭,卻還是照抽不誤。冷冽的風拍打在我臉上,其間還夾雜著被風吹進來的些些雨末兒。
直到母親將那碗湯喝完,我倆都再未開口說過一句話。
一根菸抽完,我等煙味兒散盡之後便合上了窗戶,牆上的空調還在不停製造著暖空氣,只是相比冷空氣的侵襲,它升溫的速度有點兒慢。我轉身的時候恰巧看到母親一邊往上提著被子一邊用著一雙洞若觀火的眸子望著我。
與她對視片刻後,她率先將臉移了開去,有些不太自然的問我說。“現在,你身邊就沒有個體已的人?”
我意外的閃了閃眼珠,幾年前當她發現我跟許多個男人鬼混的時候,那滔天的怒意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見我沒有回答,她又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怒瞪我問:“你那臭毛病就當真改不了了?”
“改不了了!”
一絲絕望的神情爬上她的雙眼,頭一次,我對我母親產生了愧疚的念頭。她的胸口巨大的起伏了幾次,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將那團怒火生生的抑制住。
走到她的病床前坐下,我坦然又不無歉然的等待如以前一樣的暴風雨來臨。
可是另我很吃驚的是,她的怒火很快就平熄了,她換上一副淡漠的神情看向頭頂的天花板說:“你還記得你爸爸的模樣嗎?”
“只記得照片上的樣子。”
她點點頭“必竟那時候你還小啊。你爺爺就你爸一個兒子,是說還有一個女兒但到底是怕家產落到別人的手裡,所以在你爸過世的第二天,他們就召開了一個家族會議。問我是要接繼秦家的家業然後不能再嫁,還是放棄秦家產業的繼承權。”
對於母親後來的選擇,顯而易見,而我也在路莎那裡聽到過這件事情,我甚至還記得九歲那年,母親遇到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長得很有些文藝範兒。母親應該是很喜歡那個人的,他們交往了兩年。當男人覺得時機成熟向母親求婚的時候,被當時的母親斷然的拒絕,而當那男人知道母親拒絕她的理由時,竟是當面斥責母親欺騙了他。
“我也想要一個平凡的家啊!”男人憤然的吼了這麼一句話後就走了,再未出現,而母親也再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男人的示好。
“你離開家的這幾年我也想了很多,現在看到你自已在做自已的事業說沒感到欣慰那是騙你的。” 母親很難得的對我露出了一絲笑容。“也許你選擇放棄繼承權是好的。”
“您同意?”
看到我的一臉吃驚,母親終於加深了臉上的笑意,她輕輕頷了頷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隨即斂了笑容犀利的盯著我道:“雖然我很想對你說秦家也唯有你這支血脈,但你鐵定不會聽。我只想對你說,切莫犯糊塗的事,老岑那一家人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他家那孩子……。”
再不用聽母親說下去,我苦笑著點了點頭伸手阻止她道:“我保證不動他一根手指!”
當冷風夾著雨絲往衣領裡灌進去的時候,司機已經將車子駛了過來,我再次抬頭望向那間病房裡透出來的明亮燈光。伴隨著冷風吹散的嘆息,心跳也沒了之前歡快,重新扭頭時司機已經開啟了車門立在雨中。我想,愛情或者可以是成全。
☆、吃驚
一連幾天我都在公司里加班,把以往來不及處理的不論大小事物全都處理了個乾淨。等到很晚的時候,要嘛我就宿在了公司裡要嘛我就在公司門口的酒店裡開個房間睡。
倒也不是怕遇見岑素,只是我不知道還能和他聊什麼而已。
隨著接母親出院的日子來臨,路莎和我說,“再過兩天老岑也要出院了,說是要回老家靜養半年左右,夫人有沒有跟你說要借你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