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斯基伯爵,想必從彼得堡到莫斯科有點距離,我們從彼得堡過來時也花了點時間。”卡列寧淡淡地說。
“我的部隊就在莫斯科,所以我過來倒是比您近一點。”沃倫斯基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卡列寧又看了對方一眼,不用猜也知道這位先生是來做什麼的,邀請他的妻子跳舞。
若是以往,或者,若是別的人,卡列寧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必要的社交不需要疑神疑鬼,他和她的妻子都各有自己的圈子,可這會兒,他心裡就是有些不樂意了。
這就好像是一隻羊剛來到一片豐盛的草地面前,另一隻長相體態都明顯不一樣的山羊企圖來染指這片草原,實在是讓人有些不愉快。
安娜感受到卡列寧的一些情緒。
這其實很神奇,因為卡列寧但從表面上其實是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的,可她就是知道。
安娜把視線看向這位沃倫斯基伯爵,她在心裡想著:“為何這位沃倫斯基伯爵如此執意地認為我是個不幸的需要解救的女人?”
然後她想到了培特西,所以她轉了轉眼睛,偏頭衝著卡列寧微笑著抱怨了一句:“我接下來可不想跳舞了,穿著不合腳的鞋子可真是難受。不過,若你想要邀請別人跳舞,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她這句話有兩重意思。
簡單的來說,她故意佯作抱怨提前說就是為了堵住沃倫斯基的口,至於另一個意思,如果她必須為此犧牲,那麼,作為體貼的妻子的丈夫,自然也是需要小作犧牲的。
“不合腳的鞋子的確是會讓人難受,所以下次你還是聽取我的建議吧,安娜,好看卻不合腳的鞋子是毫無益處的。”卡列寧偏頭對自己的妻子說。
他們這一唱一和的,大部分人可能聽不出來,但心裡本來就有想法的沃倫斯基卻聽出來了,他的臉漲紅著,依舊不敢相信。
他認為安娜是無辜的,而卡列寧在扭曲安娜的意思。
像他這樣的男人竟然被比喻成不合腳的鞋,沃倫斯基的自尊使得他不想繼續在這裡受到屈辱。
他冷冷地說:“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就先行離開了。”
卡列寧抬眼:“您不留下來先跳一支舞嗎?”
沃倫斯基再次漲紅了臉,然後說:“下一次吧。”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了。
斯基華他們一家從不遠處過來,他奇怪道:“我剛看見了沃倫斯基伯爵,他怎麼有些生氣的走了?”
“是嗎?沃倫斯基伯爵只是過來同我們打聲招呼。”
“哦,那也許是我看錯了。”斯基華笑了一下,“那位沃倫斯基伯爵可是個好人呀,為人很和氣,他們部隊的人都喜歡他呢,上一次我在火車站接一位來自彼得堡的官員,正好碰見沃倫斯基。後來呀,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一位檢修鐵軌的人被火車軋死了,悲慘極了,沃倫斯基當場掏出了他所有的錢給那位不幸者的妻子。”
“聽起來他的確是個好人。”卡列寧評價道。
“是啊,我把這事兒講給別人聽,所有人都誇讚他呢。”
“你們在說誰?”吉娣走了過來,臉蛋有些紅撲撲的,她剛才被好幾個年輕人圍著,他們都想跟她跳舞,但她一直在找沃倫斯基伯爵。
“就是沃倫斯基伯爵,我在說他把錢給那位被火車軋死的檢修員的妻兒的事情。”
“他真是個好人,風度翩翩又善良。”吉娣情不自禁地說道,她的雙眼亮晶晶的。
“沒人瞧見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嗎?”
陶麗不希望繼續讓吉娣談論沃倫斯基伯爵這個人,她不信任這個男人,她認為,如果吉娣愛上沃倫斯基伯爵這種人一定會受傷。
“我聽聞他會來的。”
“不,我沒瞧見他,他真的來了嗎?”吉娣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那個高大的還帶著點沉默卻可愛的康斯坦丁·列文,她喜歡同他說話。
“他說過他會來的,他一向是一個十分重視承諾的人。”陶麗說。
他們一家人在她大哥還在世的時候,同列文走得十分親近,可後來他們的大哥犧牲了,列文就跟他們逐漸疏遠了,直到斯基華的介入,以及她嫁給斯基華之後,才又逐漸親密起來,但到底是不同以往了。
他們正說著話,安娜發現在靠近走廊的地方,一個高大的男人正被斯留丁親熱的挽著走過來,而後者明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我可能看見了你們說的人了。”安娜說,並且用眼神示意眾人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