籮何止是她的大學室友而已。她們小學同班,初中同班,高中同班,大學同班,只是直到馬律籮成了莫茗梓的室友,莫茗梓才開始稍微留意到這號人的存在——一間寢室僅住兩人,實在是不留意也不行了。
嗯,看到這裡,許多人都已經聞出了姦情的味道。畢竟若順其自然,兩個不同背景的人長期處於相同學習環境中的機率,幾乎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但,這並不是不可能的。特別在當今中國,這算不上什麼奇蹟,每個城市裡,升學率最優的學校往往只包含三種學生,第一種是家世上佳,第二種是成績上佳,第三種則是家世與成績的綜合評價上佳。莫茗梓屬於第一種,馬律籮屬於第二種,這倆會在求學時期的前十二年裡一直同校,其實一點兒不稀奇。稀奇只在她們能一直同班。可這,也不怪馬律籮。要怪就怪到莫茗梓她爹。從姦情角度考慮,萬一日後莫茗梓真被馬律籮收了宮,這老爺子得被不服莫馬配的激憤群眾拖到廣場上SM示眾一百圈啊一百圈!
原來,莫老爹早就知道莫茗梓是個繼承了其母美貌與其母智商的超級馬糞蛋。莫茗梓小時接受國家在幾個試點城市推行的標準智商測試,IQ才將將過了九十五。她的歷任班主任老師都說,她不笨,但她腦袋裡的神經和血管全是筆直筆直的,直得好似北京地鐵五號線那般,一個彎也沒有,耳道也是如此,又直又滑,左耳進,右耳出,什麼也記不住。莫老爹可以預見她的未來,只要他一死,她的人生就是一個巨大的碗櫃,裡面裝滿了許許多多的杯具與餐具。於是,英明睿智的他想到了古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他要為莫茗梓籠絡一群最能幫得上她的朋友,在求學階段,這個目的的直接體現便是進入尖子學校的尖子班,從小將各種能人異士籠絡在身旁,以便建立長期的互信關係,將悲劇和慘劇扼殺在襁褓之中。
與莫茗梓可以預見的悲慘人生不同,馬律籮還沒出生就已經被打上了名優碗櫃的標籤——爹媽都醜,男五官加女五官,十官通通傷眼,且醜得各有千秋,單獨一雙眼鼻挑出來,那都是萬里無一的反面典型,以至於逆大眾審美而行到了極點,這一對相識於博士站聚會的男女居然還悲極生樂地越看對方越順眼了!婚後,兩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確實也曾經為孩子的事發愁不已,可愁緒敵不過熱愛,馬律籮在一個陽光燦爛的週日上午被倆醜博士研發成功,經過十月懷胎,她出生時,接生的護士都忍不住要閉起眼睛,為她剪臍帶的醫生覺得自己造孽:這一剪子下去就意味著原本的兩個悲劇,變成了三個悲劇。一剪,決定一家子悲劇。還是把她塞回去好了!
值得慶幸的是,馬律籮遵循“紅顏多薄命”的定律,無論身體還是智力都健康像是史泰龍與愛因斯坦的BL結晶,體育十項全能,散打青龍級,學間成績比咱華端竹還要優異,無論文理,隨便溜一眼就能上考場了,活能把個歷史從來考不過二十七分,地理從來考不過二十四分的古老哲人氣得含恨而死……如此這般,從哲學角度講,她必須長得悲劇,否則就對不起黨和國家對她的信任和栽培。
打從莫茗梓上小學起,莫老爹每年都會看她所在班級同學的成績單,看著吊車尾的女兒和永遠高高在上的小丑妮兒,他那顆老心啊,別提多不平衡了。幸而莫老爹先是個很正經的政客,後才是不正經的商人,他想平衡他的心情,那是非常簡單的。他給了當年正面臨高考的馬律籮一份長期合同,條件有多豐厚略過不說,條件就是陪太子讀書,十五年。馬律籮家境一般般,衡量輕重之後,她果斷地接受了莫老爹的合同,委屈了自己的好成績,陪著莫茗梓進了一所莫茗梓力所能及的大學,在莫老爹的安排下,與莫茗梓住進同一寢室,從此開始了一個格林童話故事,至於是格林童話中的哪個故事就不用說了,大家都知道。
交代完背景,咱把話頭調回來,說說莫茗梓與馬律籮之間的感情。如果那也能被稱為感情的話。
眾所周知,莫茗梓是個腦裡不裝事的劣質美女,非但如此,她還眼裡不裝人。在求學階段,她曾三番四次叫錯班主任老師的姓,使得老師們總認為她自恃高幹子弟目中無人刻意輕慢,可事實上她很無辜。她是徹頭徹尾的顏黨。她真的記不住那些不入眼的阿貓阿狗姓甚名誰,於是她對馬律籮這種毀目的人選擇性失明是很正常的事,對馬律籮,她腦子裡只有一個被反覆強調的印象,一個疤痕,一個名字,馬律籮。從小學到大學,老師只要抓她教訓就一定會提起馬律籮。馬律籮怎麼怎麼樣,你怎麼怎麼樣,人家年年第一,你年年墊底……這樣的話,莫茗梓已經聽了太多遍,她對“馬律籮”這三個字有著關乎敵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