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剛要關門,卻聽汪顧在外面喊:“別用浴缸!洗完上藥!”
上藥?師燁裳眼皮打架,夢遊似地抓著門把,腦內天馬行空——金創藥還是黑玉斷續膏?這詞兒聽起來怎麼就那麼有武俠味呢?風箏轉轉…製作
她只不曉得她思考的問題根本不在重點上。還武俠味呢。
嘖嘖嘖,她也不想想,人家傷哪兒她傷哪兒?
也許是樁好生意
師燁裳這個人,本質是乖順的,無私的,專一的,壞只壞在這世上沒幾個人有張蘊兮與汪顧那種耐心,智慧,勇氣和激情,用各種手段密密實實捂住她,結結實實護住她,老老實實勾搭她,讓她能徹底爆發本性,心甘情願地聽話,於是她只得十年如一日地不乖,自私,濫情。雖然這麼說,聽起來挺像是在為她開脫,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愛之處,更何況世上一凡存些倨傲之心,終日放浪形骸的大受小受,心裡幾乎都有一個自欺欺人的陰暗角落,那角落很不磊落,若是說出來,多少有點兒婊子樣,或者有些像古羅馬角鬥場裡的變態奴隸。
簡言之,這類人好似厭倦了奔跑的頭領野馬,內心總渴望著被人降服,以便順理成章地皈依柔順本性。無奈事與願違,來戰者不夠彪悍,總架不住它三蹄兩腳,不多時便敗下陣去,進而像古老哲人一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地給它扣上這樣那樣的帽子,以求心理平衡。直到敢於面對慘淡人生的真勇士瘸著一條傷腿,頂著光芒耀眼的滿頭大包,衣著襤褸,鼻青臉腫,卻露著八顆大牙,笑容猙獰又燦爛地牽著那匹野馬去路邊菜市買陝西名吃肉夾饃時,人們瞧見那野馬背上還馱著一隻毛茸茸的黃小雞。
黃小雞唧唧叫,在馬背上跳跳,問馬要不要跟它分吃一條蟲子,馬懶懶回頭,打個響鼻,眼神照是昔日傲嬌,“謝謝,我不吃蟲,但如果你敢弄髒我的背,我就吃了你。”
那些悲慘的人兒啊,當他們作西子捧心狀,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摸摸自己身上曾經被它踢爛的傷處,突然發現,原來受傷的不過是那層在自己眼中重若珍寶,在別人眼中一文不值,遠看如夜用衛生巾般厚實保險,近看如紙內褲般輕薄脆弱的自尊而已。他們摸著腦袋想當初,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因為害怕死亡才退下陣來,可現在想想,它果真能把人踢死嗎?當然,答案毫無疑問,能。但有幾人想過,它若真要踢死人,又何必三番四次不辭勞苦地揚蹄?
勇士得意洋洋,啃著肉夾饃,牽馬走過去,人們發現他背上有著岳飛式的刺字,區別在於岳飛是稀稀一列,書“精忠報國”,而勇士是密密兩列,一列書“樹沒有皮必死無疑”,一列書“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末尾三個猩紅的感嘆號尤其震撼,見者如閱聖經,紛紛匍匐在地,奈何良駒入圈,圈牢如城,城小若籠,籠似鐵桶,再無旁人撬牆腳的餘地……但,寓言並不會如此結束,恰恰相反,它才剛要開始。
兩推不倒算什麼?
且看咱們真正的勇士,汪顧,用她火一般的熱情,賊一樣的智慧,以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勇氣,為這和諧到不能再和諧的和諧社會譜寫一篇具有汪顧特色小白領主義的不和諧樂章!
“師燁裳,來,先把藥吃了。”汪顧左手攥著個藥盒,右手捏著杯涼水,嘴角掛著奸笑,將師燁裳堵在浴室門口,好像她不吃藥就不放她出來似的。師燁裳早習慣了自己藥罐子的身份,汪顧讓她吃藥,她便二話不說接過藥盒,嘩啦啦把藥倒進嘴裡,混著水咕嘟嚥下去,又把杯子交回到汪顧手中。此後,汪顧定定看她,她定定看汪顧,兩人都睜著眼睛,虛張著嘴,各自端一副痴愣呆傻的表情,對望。
兩分鐘後,師燁裳抬起手來,捂住嘴,淚津津地打了個深長的哈欠,憋著腮幫子嚶嚶嗡嗡問:“你幹嘛?”翻譯成林森柏的語言就是:好狗不擋道,你給我死開!
“洗手。”汪顧聳肩攤手,眉頭一八,無辜答。
師燁裳歪著腦袋,目光漫無目的地去到汪顧頭頂,支起右手食指指著上面溼漉漉的頭髮,“你在哪兒洗的澡?”
汪顧一聽這話就知道師燁裳又在淺呼吸慢動作不動腦地培養睡意了,通常這種時候,她雖看似人畜無害,卻是無論如何也惹不得的——睡意是她的寵物,她忍辱負重,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將它餵養大,有膽子的就儘管殺它試試,她若不尥蹶子護犢子,她就不是鐵血真漢子!
“師總,”汪顧把杯子放到浴室門邊的花几上,扶老佛爺一樣扶住師燁裳,用李公公的語調清聲長喊:“請您擺駕回宮,上床就寢哇~”
拿當今的話講,汪顧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