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也學她去看天——選禮物是門高深的學問,汪顧從沒仔細研究過。你要問她師燁裳喜歡吃什麼,她清楚得很,但禮物……她真的沒有張蘊兮那種天分,想得到滿世界去搜羅十二瓶酒王之王給師燁裳。
“這個……抱歉啊,林小姐,她什麼都不需要,我真不曉得送什麼給她才好。”汪顧咬著筷子,實話實說。
每到這種時候,有錢就真是有罪了。沒有期望得到的東西,錢便只是一個數字。有多少都白搭,越多越愁。
師燁裳同情地拍拍林森柏後腦勺,語重心長,“丫頭,下回別找咪寶這樣的,要找就找個又窮又沒工作能力的,免得費腦汁。”
林森柏恍然大悟,終於找到了苦難根源,“都怪你!給那麼高工資幹嘛?馬馬虎虎開個千幾百就算了,她有車有房,清心寡慾,完全顯不出我的優越性來啊!”
悠悠閒點起根菸,師燁裳慢慢靠上戶外鐵椅堅硬的椅背,睨著林森柏道:“那我把她工資減半,然後告訴她是你以自殺要挾我減的,好不好?”她話剛說完,便見林森柏一躍而起,手持一把極具殺傷性的叉子——好在她只點了三文治,咖啡館沒給她餐刀——繞到汪顧背後,一臂攬住汪顧脖頸,掉轉叉子,將叉子渾圓的尾端抵到汪顧耳下,“你敢?!你敢說,我立馬殺了你的小情人!”
汪顧立刻將雙手舉高過肩,身體後仰,嘴裡小聲喊著救命,趁機向師燁裳拋媚眼。
師燁裳對林森柏這套戲路已是爛熟,當年她倆在會館總這麼玩,只不過當年被“挾持”的人是她本人,而現在她成了救世主。看看錶,差十分鐘到兩點。她起身走到林森柏面前,捏著雪茄,躬下身子,將火紅的菸頭慢慢湊近林森柏的手背,“殺了她吧,你殺了她,我再假作自衛殺人現場殺了你,接著偽造文書,然後你倆的家產就都歸我了。上百億啊上百億。”
就在菸頭距離林森柏面板還有一點五厘米時,威武不屈的林森柏嘶地吸了口冷氣,猛一下抽回手,怒視師燁裳,“你還真燙啊?!”
“我什麼時候做過假?”師燁裳雙臂環胸,笑笑看她。
林森柏被菸頭附近的高溫燙得手背生疼,再看師燁裳那副小人得志的醜惡嘴臉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她抬起細溜溜的小雞腿,趁師燁裳不防,看似用力,其實乏力地踹向師燁裳的膝蓋,結果,師燁裳僅是稍稍皺了皺眉頭,那個被她摟在胸前的“人質”卻像被雷劈到似地渾身一震,從椅子上彈起三寸有餘,兩步躥前,一把扶住師燁裳,滿面擔憂地問她有沒有受傷……
玩玩鬧鬧,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二月過,三月至,茸茸柳絮蠢蠢欲動,河面堅冰出現裂縫。
家務半盲師燁裳在霍氏領著高薪,駕輕就熟地處理那些不費腦子的工作,偶爾到職工自助餐廳親手造幾個小漢堡,懷著小小的罪惡感,偷偷帶回家,拿堂堂張氏董事長當小白鼠喂;決策半盲汪顧天天面對幾個財經專員在辦公室裡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中間連口水都不帶喝的;英語半盲林森柏請了B城一位有名的翻譯同行,日前飛往米國,出行原因暫時不明,據一眾親朋猜測,她很可能是為取那西經而去。
什麼都不盲卻也什麼都盲的端竹如願以償地跳上高三,語文作文令她頭疼,有個同班女同學總是比她高兩分,兩個高三男生總找她麻煩,一個掀過她裙子,在她抽屜裡放模擬蟾蜍,另一個每天放學後拿著束鮮花守在教室門口,自詡白馬王子,其實撐死也就是頭白豬王子,端竹覺得,即便李妍美來了都不一定能看上他。郝君裔繼續留在高二年級當她那見鬼的數學老師,見到端竹被欺負,她也不管,反正端竹不告狀她就當不知道。可端竹怎麼會告狀呢?她腦袋裡根本就沒有告狀那根筋,更別說是讓她生出告狀的念頭。
而中餐全盲的咪寶真是恨死升官後的生活了。
新的館中館經理性子太爆,動不動就把小姐和服務員罵哭,從她上任到現在,咪寶已經收了快有二十封辭職信。反觀從前,咪寶在她那個位置上呆了三年,雖然開除過十一個人,卻只收過四封辭職信,其中三封超過六頁,都是手寫的,信中洋溢著的不捨與悲痛之情與出師表好有一拼,剩下那封雖然只有一頁,但簡直字字珠璣,那個梨花體,那個瓊瑤腔,那個棒子味濃得差點兒讓咪寶吐出來,對比之下,近來這十幾張小紙片,每張上面都只有幾行機打的五號字,咪寶數了數,字數最多的一張也沒滿三百,辭職理由是一個模板COPY出來的:不堪受辱,決定從良。
此外,這位母夜叉一樣的大媽媽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