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祝你考運昌盛。”署名,林,錢。端竹笑了,掏出褲兜裡的圓珠筆,在便籤上接著寫:語文滿分一百五。祝你們睡到下午。
說起“語文滿分一百五”,端竹只打算在作文上丟幾分。郝君裔說語文是所有科目中最容易考砸的一門,端竹深以為然,她的作文相當成問題,抒情散文總寫不出別人那種悽悽慘慘慼戚的味道,敘事文乾癟得像條鹹魚,議論文稍微好些,因為在郝君裔的薰陶下,她寫出來的東西就算再雷人也是不能被判低分的,否則閱卷老師就有反黨反革命反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嫌疑。近年來流行“文體不限”,端竹打算無論遇到什麼題目都把它強扭成議論文,爭取考它個萬里江山一片紅。
但說到“祝你們睡到下午”,林森柏和咪寶倒真沒令端竹失望,何止睡到下午,她們幾乎是一直睡到了傍晚,中間連泡尿都沒撒,足可見這之前的一天,她們到底消耗了多少能量,又多麼的令人同情,就連一向不為家庭所擾的汪顧都忍不住要望“羊”興嘆:“淘氣包和錢總可真夠可憐的,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也就算了,還要被家人這樣野蠻地拆開,要只有一方也好,偏偏雙方都是這樣,唉,這羊排好嫩啊。”
“不、咳咳、不要做這樣不著調、咳咳咳、不著調的總結。”師燁裳被松茸湯嗆住,不停咳嗽。
汪顧樂呵呵地給師燁裳遞紙,樂呵呵地拍著師燁裳的背,“是很嫩啊。可你不愛吃嫩的,我不得替你唉聲嘆氣一下表示同情和理解嗎?既然嘆了氣,就總要說明理由的吧,下回我一定提醒他們煨得老一點,免得你吃來吃去就只吃骨頭邊的那一點點。”
師燁裳咳完,吐著虛氣地喝了一口酒,平定下喉嚨裡的癢感,她負氣地把刀叉擺回盤裡去,淡淡道:“不吃這盤了。”汪顧也說:“不吃這盤了。”說完,她按鈴叫來服務生,“請幫我撤了這盤,再上一盤一樣的,過熟的。”
服務生依言去辦,汪顧把自己這盤裡較老的部分切下來,放到師燁裳的盛碟中,轉而看著師燁裳膝上的那方桌布道:“一會兒吃完去買雙鞋子吧?你腳上那雙從我認識你算起也有兩年了,就算老皮子舒服,也不能年年穿一樣的不是?”
“你今天不用回公司?出成果了?”師燁裳對此不以為意,顧左右而言其他。她討厭買東西,但凡要往身上添點什麼她更傾向量身定做。她的鞋模被張蘊兮發得一世界都是,需要新鞋的話,打個電話就行,反正她喜歡的款式五年如一日,不到突然變了胃口,是大可不用花時間挑三揀四的。
“大概算吧,市場份額暫時只丟了百分之五而已,後期保住戰果就行,一群吃乾飯的董事到今天才知道這件事,嚇得一頭冷汗。”汪顧這一段奔忙公事,整個人瘦了一小圈,鍥型的下巴變成錐形,橫看豎看是一樣的尖。對於這種變化,她自己倒談不上好與不好,只要師燁裳瞧她順眼就行——只要師燁裳沒提意見,那就是順眼,一旦師燁裳看她不爽了,肯定會想辦法熬她的。“今天張蘊然表揚了我半個小時,不過臨了告訴我該給股東分紅了,是這樣的嗎?你以前是什麼時候分紅的?分多少?”張氏是徹頭徹尾的私企,只要戶裡有錢,什麼時候分紅都不是難事,汪顧只是想確定張蘊然沒有訛她,因為一旦決定分紅就代表她要往張家注入大筆資金,堪稱養虎為患。
師燁裳瞭解汪顧在想什麼,畢竟汪顧骨子裡那些防備和警惕有一大半是她硬灌進去的,零五年那會兒汪顧還是個挺逆來順受的工作狂,時間眨眼就過,現在,汪顧的工作狂還是時不時地發作一下,可逆來順受是絕對不會了。“年純利的百分之二十,等分六份,每兩個月一次打給張蘊然,經她下發。”
“為什麼要分六次?又為什麼要經過張蘊然?”汪顧不解,她從沒聽說過分紅還要分六次下發的事。
師燁裳插起汪顧碟子裡的一塊雕花西紅柿,放在自己碟子裡碾至稀爛,拌上鵝肝醬和黑魚子醬,攪合得像便血產物,然後,她取來一把蛋糕勺,邊嘗邊說,“好惡心的感覺……分批發放是為了讓他們用力花光,避免他們去搞私下投資。唔,越吃越像臭豆腐……”汪顧讓她別吃了,她才不聽,就愛全方位立體式地折磨自己,“張家的小姐少爺們能耐不大,社交卻是很拿得出手的,他們有那種社交傳統,不像內陸,再富也是關起門來偷笑,要麼就是在酒桌上拼搏,說話三句不離哥們義氣,一對一的時候居多,社交效率太低。張家主宅你沒去過,那是老太爺自己蓋的,好像是專門蓋來大請客的一樣,方方面面不考慮自住,而是考慮客用,一樓光衛生間就有十二處,到現在還幾乎每星期來幾場沙龍。如果一次就將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