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焉地用鞋尖去蹭牆灰,一邊蹭,一邊在褲兜裡摸煙盒,“我一年只回來兩趟,春節卻要派出去幾萬塊紅包,虧死了,端竹這是第一年收紅包,起點當然要高,不然往後每年都收這麼點兒,我血本都回不來,多可憐。”
瞭然地長長哦一聲,郝君襲面露佩服之色,朝郝君裔豎大拇指,但轉念又覺出什麼不對來,轉而義憤難平地一掌拍上郝君裔肩頭,“壞死了你。小孩子都拿來用!就為這點錢就把端竹逼哭!你算什麼監護人啊?!”
受了冤枉的郝君裔立刻對妹妹擺起苦臉,可她這苦臉擺得並不真心,因為她還有閒心用那個從香臺上隨手順來的火機利落點菸,“幹我毛事,我只不過讓她找個辦法多賺點兒紅包而已,她拍拍腦袋就把這餿主意想出來了,你當我想當這壞人啊?”
郝君襲嚇得向後退一步,不可思議地偷偷探頭往屋裡瞧,“她有那麼賊嗎?看不出來啊……”
郝君裔對著菸嘴猛吸一口,閒趣悠悠地望向藍得發白的天幕,噴煙,“她本身不賊,但你要非讓她賊的話,她還是能賊起來的,不看看她是誰教出的貨呢?因為不帶血緣,爺爺奶奶對她的要求可比對咱的苛刻。”
190——標——
“汪顧,你考慮一下,把師燁裳讓給我吧,我一看見她就心癢,最近對男人都沒興趣了。”年初三,汪露對汪顧如是道,恨得汪顧差點兒咬人,“趕緊死回去當你的直人,再打師燁裳主意,看我不把你家泡麵的調料包全偷走!”旁邊的拍桌上,師燁裳正在兢兢業業地陪老人家打麻將,那副全然專注的淡薄神情,確實是勾得人人心癢,一上午已經有好幾個人來打探師燁裳訊息了,其中包括汪顧的堂兄堂姐,表兄表姐,甚至還包括她那剛上初中的遠房小表弟。
想咱汪顧,本來對自己是挺有信心的,她有錢、有身材、有相貌、還有一點點工作能力,就算不加上與張蘊兮的那層親緣關係,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又能力拿下師燁裳這尾千年妖孽。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再有信心也架不住師燁裳個桃花種植戶的打擊,從初二到現在,幾乎所有不知師燁裳底細的人都向她剖白了自己對師燁裳的好感,於是,汪顧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也重新定位師燁裳,因為之前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師燁裳。
其實按照常理,師燁裳這種人的確是不應該受歡迎的:她自私,冷酷,無情中還帶點兒不知自的勾引,不過這還不是她理應不招人待見的主要原因。她在正常人際交往中的弱點乃是乏味。除非有個與她身份對等的人來同她較勁,否則她的睿智在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中根本無法展現。
她在師家受盡了師宇翰的溺愛,又在張蘊兮那兒得到全天下最美好的愛情,這世上似乎已經沒有她沒看過的美景,沒嘗過的美食,沒喝過的美酒,所以她嚴重缺乏好奇心。而與一個缺乏好奇心的人談話聊天是空乏無味的,偏偏她還本性話少,動不動就發呆,一呆好幾分鐘,整個人像是變成透明的,足可令處於談話狀態的對方覺得自己是在對空氣說話。
人若容易發呆,便說明其注意力有限,而實情正是這樣。除了工作之外很少有能長時間吸引師燁裳注意力的東西,“注視”這個動作鮮少發生在師燁裳身上,她那雙霧靄迷深的眼睛本就容易讓人產生被忽略的感覺,若是不看她那張美得毫無存在感的臉——在她身上,她那張完美的臉往往是最容易被率先忽略的——肯定無人願意與她交往,更別說對她產生什麼好感。
那,為啥汪顧這些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的親戚們會一個個如飛蛾撲火般中了蠱著了道似地向汪顧剖白自己對師燁裳的好感呢?真真魔怔了?
不,人人都是正常人,人人都是聰明人。當然,某國人除外。但汪顧家全員體內流淌的是正兒八經的中華血,絕不存在患上腦殘絕症的風險。
所以“人人都愛師燁裳”一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之一是汪顧,確切地說,是汪顧那含糊不清的表達。是她給了“人人”去愛師燁裳的前提條件——她並沒有擺明了說自己在追求師燁裳,也沒死不要臉地說師燁裳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只是實話實說地告訴親戚們,師燁裳是她的朋友,好朋友。師燁裳明明已經對她闡明瞭“勾引”的願望和條件,她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樣,擅自把師燁裳當成她自己的東西,不許任何人染指,可她還在裝柳下惠,不識抬舉,於是醋死活該,誰也別可憐她。
原因之二是當事人,也就是師燁裳。是她裝得太好,太給汪顧和汪家二老面子,根本沒有把自己的獠牙和利爪露出來——她雖然不喜歡與人聊天,但她還是強打精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