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其中一個病重時,也會是這種情況。
到了地方,林森柏站在病房門外,很有氣勢地低聲吼:“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路人都覺得她這嗓子吼得耳熟,紛紛低下頭去用心細想,結果發現,原來“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一旦斷錯句竟會變成這麼一句打劫專用的黑話,特別在把兩個一聲“開”分成一個一聲一個輕聲之後,效果顯得尤其的好。而“小兔子”剛從ICU門口遛彎回來,正心情低落地坐在床沿發呆,“大灰狼”突如其來的吼聲很嚇了她一跳,但這一嚇沒把她嚇惱,反而把她嚇笑了,故意慢慢蹭到門邊,“小白兔”貼著門板拖著長音問:“誰啊?”門外立刻答:“滾你喵了個蛋!快開門!重死我了!”
門開啟,林森柏不進,就這麼端著口大砂鍋站在門框前怒瞪咪寶。咪寶哪兒知道她昨天端的還是小煲,今天就換了這麼口大鍋啊,趕緊喲喲接下,邊往裡走邊瞅著林森柏的麻桿兒小臂心疼道:“你煮那麼大一鍋幹嘛?吃不完浪費,累死你活該。”還挺押韻。
“今天下午不是開放探視嗎?到時你媽你哥都會來,多煮一點,他們要喝的話也方便嘛。”林森柏跟著咪寶進屋,關門,隨即一步躥前,猛地從後摟住了咪寶的腰,隔著咪寶濃密如雲的大波浪親吻咪寶的脖子,耍賴道:“今晚我也睡這裡……”
咪寶被她摟得一個踉蹌,好在沒穿高跟鞋,稍打個擺子也就穩下了,“不行,端竹明天就高考了,那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回去陪她,萬一考砸了,你看郝君裔不來找你算賬。再說,這邊再好也是醫院,哪兒哪兒都是病菌,你聽話,啊。”
林森柏平素就拿咪寶那聲帶著重音,卻像哄小孩一樣的“啊”字沒脾氣,時下再想到咪寶有咪寶的傷心事,就更覺得自己應該懂事些,別給咪寶添亂添堵,於是她悻悻放開咪寶,垂頭喪氣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掏出兜裡的橡皮糖來,對著電視螢幕嗚嗎嗚嗎地嚼開,“我特別好奇郝君裔給端竹餵了啥,該不會是激素吧?那孩子就像根竹竿兒一樣,一竄就竄一米七六去了,胸圍看起來比我都大些,”喝茶,“你說我當年養她的時候也沒虐待她呀,她怎麼就長不起來呢?”
咪寶弓在茶几邊,一勺一勺地分粥,心道世上能跟你比胸圍小的成年女性還真沒幾個,嘴上卻說:“小孩子發育就是一兩年的事,早些年她太瘦,沒脂肪儲備當然發育不了,要不是你餵了她好東西,興許她到這會兒也沒長開呢?喏,喝粥。你給端竹留了嗎?”把粥碗一推,咪寶看著林森柏一面點頭,一面將手掌蓋上碗口,五指扣緊,粥碗便被掐了起來,她也不用勺,嘴往碗沿一湊就開始滋溜滋溜地喝,那豪邁不羈的樣子很是不辱她的雅號,老伯,要給她個黃土高原的背景和一張羊肚毛巾,她都能去演曠世巨著《放羊的猩猩》。
兩人總在一桌吃飯,幾年下來儼然吃出了默契。由於咪寶不大會挑刺,魚片粥裡的魚肚往往盡數歸她。林森柏時常吃著吃著便輕唔一聲,也不用說話,咪寶自然會挑出自己碗裡肉細刺多的魚塊丟給她,順便從她那兒接過幾塊取過刺的魚肚——還有誰敢說咱們林老伯不是攻?!
時近兩點,林森柏枕在咪寶腿上看電視,突然想起三點是探視時間,徐延卿該來了,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間坐起,整理好牛仔揹帶褲的揹帶,故作瀟灑地抹了一把額頭,“我先走,晚上再來。”
咪寶捧著茶,歪頭看向林森柏,不解道:“公司有事?不是說今天很閒嗎?”
“你媽一會兒就來,我在這算什麼事兒呢?”林森柏雙手撐膝作勢站起,手肘卻被咪寶一把拉住,她不由皺著眉頭,奇怪地轉頭問:“幹嘛?”咪寶嘿嘿一笑,兩臂張開又把她摟回懷中,她身倒心不倒,還有工夫捏著嗓子尖叫:“喂喂喂,你要幹嘛?要上就上,不許強姦!”
“出櫃呀。還能幹嘛,難道還跟你演床戲給我媽觀摩啊?”咪寶把下巴擱在她額頭上悄聲說。林森柏聞言,一瞬呆若木雞,呆完立刻摸褲兜掏手機。這回輪到咪寶問了,“幹嘛?出櫃而已不用報警那麼嚴重吧?”
“我得先把反恐精英叫回來,不然會被你哥打斷腿。還得請幾個心腦血管專家過來,預防你媽爆血管。更得找律師交代遺言,一半給你,一半給我爸媽,慘了,他好像去歐洲旅遊了,”林森柏抖著手按鍵盤,弓起腰身,後腦勺抵住咪寶的膝蓋,像條泥鰍似的上下左右地扭動,本是要對咪寶說話的,可後面的詞句全變成了自言自語,“找師古董的律師吧,可她那律師電話是多少來著……”
咪寶覺得她可愛死了,右手一伸,捂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