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您二位,”莫茗梓把兩手背到身後,笑得露水不沾,“若是不打攪的話,二位能不能賞我幾分薄面,移步樓上,參加我的派對?不瞞二位,今天是我生日,三十四歲了。”她那身後依舊是八抬大轎的儀仗,兩個近身隨行,六個外圍保鏢,就差來幾個吹嗩吶敲鑼鼓的開路,再來倆媒婆花嫂壓轎,整湊一場古代迎親的戲。
師燁裳一時想起林森柏說過莫茗梓在中央商區這邊買了一層樓作私己之用,如今看來這層樓就在這購物城之上,既然人都到了主人家門口,此時再要推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何況在當前敵對立場尚未挑明的關口無論誰先露出抗拒之意都很不相宜,萬一莫茗梓較起真來,這個拒絕便足夠成為激化雙方矛盾的導火索,死活不過一頓飯,在哪兒吃還不一樣呢?念及如此,師燁裳也還對方以一笑,嘴上說著生日快樂,身體健康,相請不如偶遇,恭敬不如從命之類的話,手上卻拿著汪顧挑的那隻惡龍示意汪顧付錢買下,“要小票和發票。”機打小票上有時間地點,發票上有抬頭,一旦出了事,這就算兩個能夠證明時間地點人物事情的證據了。
汪顧不知道師燁裳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但她很高興師燁裳肯買下自己挑的胸針,一邊幻想著師燁裳將這枚胸針別到唐裝襟前的樣子,一邊依照師燁裳的吩咐付錢取票,沒幾分鐘她便又回到師燁裳身邊,將那別針盒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手袋裡,左手牽起師燁裳的右手,右手遞出一個白色皮革小盒,“莫小姐,這次太倉促了,我們的一點點心意,實在很失禮,希望您不要嫌棄。”汪顧知道師燁裳與莫茗梓有隙,也知道莫茗梓一直在打林森柏注意,故而就對陣線問題格外注重,處處事事都要用“您”和“我們”這樣方向明顯的詞語來彰示自己與師燁裳的不可分離。
莫茗梓笑著答謝,接過開啟,原來盒中放著的正是那枚舞女蘭的白銀胸針,“二位有心了,我過生日其實也就是找個理由玩玩鬧鬧,緩解一下工作壓力,嗯……”她頓了頓,回頭看看隨行手上的幾個大購物袋,確定該採辦的都已齊備,這才對師汪二人繼續道:“那我們走吧?上面場子剛熱起來,現在上去剛剛好。”
師燁裳裝作不經意地瞧了一眼她身後的袋子,點點頭,“走吧。”一行人隨即去往樓內的直達電梯口。途中師燁裳不知怎麼地就柔情蜜意起來,一邊走,一邊摟著汪顧的手臂說說笑笑。汪顧受寵若驚,卻很快明白師燁裳是在演戲,於是無論師燁裳說了什麼,她也會配合著與師燁裳胡咬一通耳朵。
兩人就這麼牛頭不對馬嘴地走了一路,臨進電梯時,師燁裳突然站立不穩地打了個擺子,汪顧看她作勢要暈,急忙環緊置於她腰間的手臂,牢牢將她扶住,“你沒事吧?是不是中暑還沒好?”汪顧心知做戲要做全一套,這時就順勢把自己的額頭貼到師燁裳額上,親密肉麻地在師燁裳永遠蒼白的唇前低聲嗔道:“你看你,發燒了也不說,非得等病倒才肯看醫生嗎?”
師燁裳虛弱地展眉一笑,“我沒事的,就是有點頭暈,休息一下就好了。”
汪顧見她裡裡外外都是個明裡受邀暗地落跑的樣子便要提出送她回家,誰知一路因為當了電燈泡而不好開腔的莫茗梓卻在此時突兀地插了一句話進來,“汪小姐不必擔心,我的朋友中有幾個很不錯的醫生,他們現就在樓上。一會兒讓他們給師小姐開點藥,我派人去買。師小姐在這邊好好休息一下,等緩過勁兒來再走也不遲。”
汪顧聞言,假意詢問師燁裳意見,師燁裳環視四下,想了一想,最終還是決定接受莫茗梓的好意,按莫茗梓說的去做。“汪顧,麻煩你回去替我拿兩瓶莫小姐生日年份的紅酒過來,我要跟莫小姐喝一杯,消消暑。”說完,她又曖昧地趴在汪顧肩上,嘁嘁笑著默聲道:“我沒事,逗你玩兒呢。去吧,慢點兒開,酒到了我跟她喝一杯做做樣子就回家。人都來了,一杯壽酒也不喝總不太合適。再說咱那禮物也實在單拿不出手。”汪顧扭過頭,定定看了師燁裳一眼,臉上很快換起公式化的笑容,故作關心地叮囑師燁裳幾句,為了快去快回,她很果斷地抬腿滾蛋,而師燁裳也作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望著汪顧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出神。
莫茗梓的隨從一直電梯裡為她們擒著電梯,像是不願打攪她倆這番賞心悅目的離別,就連莫茗梓本人也盯著她倆看得津津有味,汪顧走後,她還陪著師燁裳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師燁裳突然醒過神來,賠著笑意,滿嘴道歉地走進電梯,這場師燁裳自導自演的雷人狗血劇才宣告落幕。
會不會太噁心人了點兒?師燁裳在電梯裡摸著額頭想: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