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gaCruiser在路邊停住,上面下來三個人。為首一個小矮子端竹認識,正是郝耘摹的高徒之一,每個月都會與郝耘摹閉門磋商幾次,很有點兒心腹的意思。
這會兒,端竹對旁事都不關心了,她只怕對方是來通知郝君裔噩耗的——如果事關郝君裔,那這條路之所以這麼快就被優先搶通完全在情理之中——這就是國情。災難狀態下,管你餓死多少人,只要是在政令範圍內,一切純屬正常。但太子的安危絕不能受到影響,否則負責相關事務的幹部就算嘔心瀝血地為人民服了務,也要在日後穿小鞋倒大黴。於是郝君裔常常說,中國要想杜絕礦難發生,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新聞天天報說某某領導的兒子為了體驗生活艱辛,到山西巡遊當礦工去了。
“走吧。”小矮個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端竹不好跟他多說,只得跟他上車,待得車門關上,方才追問道:“怎麼回事?”
小矮個奇怪她怎麼會問這種話,立刻解釋道:“他們沒找到你?上午徒步開進的偵查員就該到了啊。他們都找到你師兄了,怎麼沒找到你?我還以為你是專門等在這裡的呢。事情是這樣。小裔真的被派過來了,在812那邊值勤,以志願者的身份。你馬上跟我們去成都,你的同學會有救援運輸車輛往重慶送。至於任務,你不用掛心,抓得到就抓到,抓不到就算了,李院長知道郝老要用你,已經下令中斷任務。反正你被我們接走,他們也算暴露了。過一段再派人過來偵查就是。”
端竹恍然大悟,敢情大師兄找她是這麼回事兒,不過她也不虧,時間剛剛好,她沒耽誤一分鐘,“你帶了多少人?”小矮個說包括司機在內四個,另有兩個偵查員,在鎮裡,負責保護餘下四名學員暴露後的人身安全。端竹皺皺眉,語速飛快道:“通知在鎮裡的偵查員一直往鎮子的西頭走,有間民宅,門階左邊的凹槽裡放著一塊紅磚,是剛才那輛微型麵包車的車主家。已經能夠圈定他就是任務目標,不過你們人手不夠,這大庭廣眾之下逮捕也不合適。就讓偵查員去埋伏搜查吧。關於發報機的證據都在麵包車裡。車載電子錶提供晶振,跟收音機裡的分頻電路,鎖相環以及放大器整合可以在不破壞接收器的情況下形成另一套載波信源。調製訊號靠他家裡的手電筒引出,發報手法是敲擊式,撞針用老款手電筒上的小紅按鍵代替。電源在他座位下。我懷疑他經常坐在副駕位置上折騰駕駛坐下的蓄電池,所以他的裝置應該不是成型的,他要發報時就得拆掉蓄電池上的打火電線連線手電筒的燈泡接頭和收音機裡的加法器引入調製訊號。打火電線長,他用不了那麼多,應該會適當截斷再用家裡的電工膠布固定。收音機那邊在蓄電池所在位置還得連出一組線頭供訊號接入。這是我唯一來不及確定的事,卻是關鍵證物。目前他身上最大的外在疑點就是他車上收音機已經不能用了,卻還對天線緊張。正常人絕不會在兩個傻老帽的錢和一根廢鐵棍之間猶豫。換成你我,一定求不得用它換幾個錢花花。這要放在平時,他應該也不至於暴露。不過他見路通了,必然急於向上彙報,他不希望我們破壞器材影響時效這才露出了馬腳。這號人信奉‘無遮為隱’,家裡可能不會留下別的證據。但只要他的電子錶和收音機之間有聯絡,那不要管他怎麼狡辯,直接抓起來定罪就是了。”
她一氣兒說了這麼多,停下來便覺得口乾舌燥。小矮個適時遞上水去,輕鬆地盯著手裡的衛星電話,笑道:“呵呵,就算他的電子錶和收音機之間沒有聯絡也是要抓起來定罪的。”
端竹聞言,回以一笑,心中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她是郝家的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那為她“一將功成”,“萬古枯”在所難免。此為古今規矩,破壞不得。她最守規矩。唯有一笑置之。
感情
經過那般輾轉迂迴的一番算計,林森柏可總算是把自己能算計的東西都算計到手了。但既然東窗已經事發,她所作所為,也不過是成功拖延而已。
對方真是一位高手,深藏不露紋絲不亂。林森柏總覺得自己是被一雙隱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嚨,幸而她自從經商便三不五時地要被人五花大綁一頓,所以被掐也是不痛不癢,麻木不仁。
文舊顏走了。郝君裔出征了。師燁裳去旅行了。好好的一個國難日,林森柏沒人作陪了。
逝者頭七。林森柏對著電視裡的催淚報道,再想到自己的困境,情緒低到極點,卻不能抓咪寶一起自暴自棄地大醉一場——要發洩,可以等入獄後。律師有把握將她在吳齊二人案件中牽扯的罪名控制在可以預料的範圍之內。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