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落這些就算不是黑色,也至少是灰色的過往。
師燁裳在任四年,先松後緊,前後擠走了一批張家內部的頑固敵對份子,但舊的權利分支還在,張蘊矣不肯賣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也拿他沒辦法,張家不是她師燁裳的,她不想搞得一支獨大最後害張家家破人亡,於是她謹守著張蘊兮的立場,只控制張氏,不控制張家。汪顧是張蘊兮的女兒,師燁裳潛意識裡總希望能將汪顧培養出張蘊兮那種出身豪門的榮耀感來,讓汪顧不僅有錢有權,且懂得享受錢權……在外人看來,她這明明就是望子成龍的母親心態,包括不願將張家醜惡過往詳細訴知汪顧這一點,在張蘊然眼裡,都是師燁裳出於保護汪顧自尊心考慮,在汪顧面前替家族遮醜藏拙的母性本能。
“汪董,師小姐,沒事的話,我先回去工作了。”徐旭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但見師燁裳與汪顧兩人誰也不說話,便以為沒事了。年假將近,事情又多有雜,託師燁裳的福,他保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再不賣力氣工作別說天理不容,就是師燁裳也饒不了他。
師燁裳吃完飯,又點起一支雪茄,濃濃煙霧將她本就平淡的表情遮得愈發朦朧,“徐總,您請稍等,汪董有事對你說。”她虛曲著右手五指將菸頭比向汪顧。可汪顧根本沒話對徐旭說,她以為有師燁裳在就沒她什麼事兒了,午飯吃了很多甜東西,她犯困。
徐旭一聽汪顧有話要說,趕緊坐下來,端正上身,虛著口氣探頭道:“汪董,您請說。”
汪顧瞟了師燁裳一眼,不知她意欲何為,但既然師燁裳讓她說,她不說幾句就不能圓場,師燁裳的面子比她自己的面子還重要,她沒話也得找出話來說。
她假模假式地翻著那份師燁裳手寫的計劃書,還真想起幾句師燁裳在車上叮囑過的,必須由她來交代的話,“徐總,節後整頓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接下來,中遙收購案的收尾工作和另一個兼併案無人管事,請你推薦幾個得力干將,明天把名單給我,只給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汪顧這句話與師燁裳之前意見相左,徐旭一時不知道應該聽誰的好。
按他理解,師燁裳是讓他欣悅臣服地歸到汪顧麾下,做樣退到幕後避過這陣整頓風頭,以顯示汪顧一碗水端平的態度,今後也好藉著他到幕後主謀那兒使反間計。可汪顧的態度是準備對他實施完全意義上的權力架空,因為她連通知候選人的工作都不讓他去做,這便等於徹底隔絕了他與餘下專案的聯絡,在企業中,人是為了事而存在,沒有了事,要人還有什麼用?被革職是遲早的事,革職之前,如果汪顧看他不順眼,完全可以借經偵局之手將他送進監獄,捎帶手地連董事局主席的威信都立起來了,如此穩賺不賠的買賣,如果汪顧是從自身利益著想,這個決定便再正確不過。
可他心內就算糾結成了十八街麻花,眼前也不得不鞠腰於汪顧淫威之下,師燁裳說得對,現在張氏掌權的是汪顧,不是別人。這句話中“別人”所指,針對張家上下,當然也針對師燁裳本人。
“好的,汪董,我明天一定把名單交過去。”徐旭口氣艱難道。
師燁裳站起身,看了汪顧一眼,說:“我的午睡時間到了,我自己打的回家。”
汪顧簡單兩句打發掉徐旭,替師燁裳扣起前襟五顆的排扣,把披肩蓋到師燁裳肩頭,好一頓端詳之後才堅定地說:“我送你。”
……
徐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出一口長氣,滿心感慨地環顧這間富麗堂皇的套房,不住唏噓宮鬥艱難。
可憐的他並不知道師燁裳對他信任有限,為了讓他徹底服帖,對他用了七擒七縱的攻心之策。
這下,師燁裳唱紅臉,汪顧唱白臉,師燁裳的懷柔是真,汪顧的強硬是假,既能保全張氏管理體制的完整,又替汪顧立了威名,再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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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年二八,那輛賓利GT的過戶手續辦完,師燁裳也平安渡過半年的重點看護期,汪家二老雖不知道那場令師燁裳消失了足有小半年的病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但師燁裳的氣色明顯好多了,汪顧也神神叨叨地說要慶祝神秘節日,於是他們高高興興地請了一屋子人來欣賞師燁裳的牌技,場面就像欣賞魔術師表演魔術那般熱鬧。
下午三點,汪顧說想去超市再添點年貨,硬跟汪媽媽要了師燁裳這個大活人,牽著師燁裳的手便出了門。汪顧當慣司機,一到車前就拐向車子駕駛座一側,可師燁裳說她好久沒開車了,今天想練練手。汪顧笑呵呵讓位,自己坐到副駕上,繫好安全帶,曲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