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指著自己下巴,張開嘴,假裝朝林森柏要糖吃。
林森柏哼地一聲,把糖果丟進自己嘴裡,趕緊嚼,唔嘛唔嘛,“你就想。”
上回,同樣的戲碼就因為林森柏把糖丟進嘴裡後含著沒嚼,最後被咪寶搶走了,差點沒把沒氣量的老伯氣個半死,她從那時起就發誓再也不幹這種兜著炫吃了吐的事兒了,所以得趕緊嚼。
“小氣鬼。”咪寶也學她樣子哼一聲,扭過頭去點火起步。
其實,後座上還有一大堆她買給林森柏的零食,而除了與林森柏搶東西時,她對零食從來退避三舍。
“快開車吧,我餓死了,跟那群混蛋吵一上午,我都不曉得自己僱他們來是做什麼用的。”林森柏一見到咪寶就什麼形象也沒了,半躺在挑仰向後的座椅上,她滿腹牢騷終於逮著地方發洩般地對著咪寶貼在副駕安全帶盒上的香料片狂噴,“我的公司我還不明白情況啊?!缺資金、缺資金,缺個狗屁資金,還不是董事會那群老狐狸想讓我用私產收地,收完看好就入公司,不好就自負盈虧,母親的,新聞都沒看全就學會跟我打時間差了。還動不動就拿跟豐合合作壓我,吃準了我不會同意。”
“COW,本小姐就願意放著銀行裡那五個億不動,寧可貸款拆借都不動,我看他們能拿我怎麼地!局勢一片大好又怎麼著?局勢再好沒我林森柏,他們一幫老男人都得喝西北風去,哼,裝B還裝出水平了,讀兩本地產雜誌就敢在我面前叫板,潘石屹王石任志強,我曰!連因地制宜都不懂,把B城當北京上海深圳杭州,以為B城也是風向標,還給我旁徵博引……”
咪寶知道她就是隨便噴噴發洩一下,等發洩完了,她還是那個風吹雨打都不變的小奸商,一肚子黑水算計完房奴算計自己公司的董事,是以她每說幾句,咪寶便好似理解加同情地嗯一嗯,並不往腦子裡去。
今天,兩人大早便約了去吃午飯,因為林森柏還打算回家午睡,所以咪寶將餐點內容定得很簡單,牛排。
嗯,牛排。
咪寶舔舔上唇,看樣子仍在專心致志地開車,可實際上心已經不知飛到了哪部禁播片的刪節鏡頭裡——林森柏與咪寶的第一頓飯,吃的就是牛排。
零三年秋冬交接的某個星期六早上十點未過半,兩人剛結束長達十三個小時的“會面”,飢腸轆轆地走出會館大門去找食物補充體力。咪寶精神地問林森柏想吃什麼,林森柏啞著嗓子說T骨排。悠閒假日,乳黃陽光下薄霧初散的上午十點,能想起吃牛排的也就只有林森柏這號被折騰得快虛脫的人了。
但家財萬貫揉著眼睛搖晃走路的彆扭小受說要吃牛排,咪寶身為富有責任感的攻君總不能說“咱還是去吃M叔叔吧”……吧?如此這般,咪寶只好把林森柏帶回了自己的公寓,讓她先看會兒電視玩玩遊戲休息一下,自己去買東西。林森柏二話不說點頭應好,可等她買了東西回來,再看見她時,她已經在沙發上睡得像只烤得半熟不熟的乳豬,還帶打小鼾說夢話。
紙袋中,層層疊摞的盒子裡裝的都是上好的牛肉。初次合餐,咪寶並不知道林森柏會喜歡哪個部位的牛肉,也不清楚林森柏對哪種熟度更感興趣,所以要買齊,不能讓本來已經很命苦的小受受委屈。專供酒店廚房的菲力,肉眼,T骨,西冷,咪寶甚至連不適合做扒制的梢踺,脊踺肉都買了。
她輕輕拍醒林森柏,曖昧地伏在她臉旁問她喜歡什麼部位的牛肉,幾成熟,她自認身為國內知名法廚的入室弟子,伺候一個小暴發戶的口味不是什麼難事,而林森柏,也應該會閉著眼睛,像任何一位大小姐般囔囔說出喜歡的種類,轉頭再沉沉睡去……
然,此暴發戶非彼暴發戶,此暴發戶就算累得就剩一口氣在那兒懸著,還掙扎著要起來做飯,很明顯信不過她的手藝。
——聽說你是跟著高盧雞學法廚的……雜七雜八的醬料討厭……一成熟會弄到三成熟,三成熟會弄到五成熟……啊,你要哪兒的肉幾成?我順便一起煎了。
小奸商睡眼惺忪地交搭著手坐在沙發裡,霧濛濛的眸子一看便知近視至少五百度。
本質來說,咪寶喜歡五成熟的菲力,但她知道喜歡這個就像喜歡雞尾酒裡九層彩虹一樣要命,於是她告訴林森柏她喜歡西冷全熟。
——你來幫忙……
林森柏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徑直走進浴室,過了大概二十秒才從裡面出來。
——哦……不是廚房。
林森柏煎牛排的過程中,咪寶一直在旁邊看著,除了偶爾給她遞些個配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