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答應著自去了。飛流也歡脫地跑出去找插花的瓶子去了。
起居室裡只剩梅長蘇和那白衣女子,氣氛陡然冷下來。
梅長蘇淡淡道:“宮羽,如今謝玉已經落網,你的仇也已經報了。當初你投奔我江左盟來便是因此大仇,如今既然得報,你自可以離開了,不會有人為難於你的。”
宮羽忙道:“宗主,宮羽並不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宗主對宮羽的恩情宮羽沒齒難忘,我願用餘生為宗主效力,報答宗主的恩情!”
梅長蘇搖頭道:“我雖助你報了殺父之仇,但你也幫我除掉了謝玉,我們各取所需,你並不需要對我感恩。”
宮羽退後兩步,端端正正叩下頭去,帶著些哭腔道:“不管宗主怎樣說,宮羽對宗主的心絕不會改變,求宗主留宮羽在身邊,宮羽願意一生伺候宗主!”
剛繞過竹林,便聽到了起居室中傳出女子誠懇悲切的聲音,霓凰和甄平都是練家子,聽力優於常人,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那句“宮羽對宗主的心絕不會改變”之後,穆霓凰的興趣登時高漲起來:這白衣女子真的是妙音坊的頭牌藝伎宮羽,她對兄長的心不變?什麼心?她跟兄長有過什麼嗎?
甄平則是有點尷尬,忙咳了一聲,朗聲道:“郡主這邊請!”
霓凰正凝神聽著裡面兩人的對話,聞他如此大聲,差點跳起來,壓著嗓子道:“噓!輕聲點!”說完覺得這樣的反應反而暴露了自己偷聽的心思,霓凰登時有些小尷尬。
甄平登時愣了,不知該哭該笑:接觸多了,不得不承認,這穆家的兩姐弟真的是親姐弟,內在的爛漫性情如出一轍。
起居室裡梅長蘇早聽到了霓凰的低語,他沒奈何地扶扶額角,對宮羽道:“你先起來,既然還不願離去的話就暫時回十三先生那裡去。”然後對著門外道:“霓凰。”
宮羽含淚道:“多謝宗主。”然後慢慢斂裾退下。
看著霓凰郡主帶著滿面偷聽失敗的失望走進屋子裡,甄平幾乎要滿臉黑線。
霓凰進了屋子,宮羽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霓凰忽然笑道:“可是妙音坊的宮羽姑娘嗎?”
宮羽停下步子,慢慢抬頭,看向霓凰,再垂目福身,道:“宮羽,見過霓凰郡主。”
霓凰一怔,覺得她那一眼實在包含了太多東西,有些她看清了,有些沒有。不過她想證實的東西倒是清清楚楚著。
梅長蘇起身道:“你們兩個認識?”
霓凰道:“一次去妙音坊時有幸聽到宮姑娘演奏,實在是驚為天人。”
梅長蘇笑道:“聽小青說,有一次他去妙音坊玩被你知道了,捱了你一個月的罵;怎麼不讓弟弟去,姐姐自己又去了呢?”
霓凰想了想,恍然道:“青兒跟你亂告狀。那次他捱罵並不只是因為去了妙音坊,而是因為瞞了我翹了課跟豫津去妙音坊偷喝酒,正好那天我試他的功夫,竟然沒接到三十招!我氣極了,才訓了他。”
她看看宮羽,再看看梅長蘇,笑道:“不過江左盟當真是神通廣大,人才濟濟。”
梅長蘇眼尾含笑,道:“你怎麼知道她是江左盟的人的?”
霓凰道:“是冬姐。”
想到那夜在謝玉府中的種種,夏冬自然猜得到。梅長蘇點頭。
自她進來,梅長蘇一眼都沒有看過宮羽,幾句話下來霓凰基本看清了這兩人之間的狀況,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心,但是又覺得自己不該計較這麼多,陡然有些灰心。
為免露出神傷,霓凰遂撩一下斗篷,告辭道:“兄長有客,霓凰就不多擾了,改日再來看望兄長。”說完轉身要走。
覺得她今日行事路數不太對,梅長蘇皺眉,道:“霓凰。”
宮羽福下身去,道:“不敢打擾兩位,宮羽告退。”說完轉身快步走了。
霓凰看看宮羽走的方向,看看梅長蘇,道:“兄長,我今天確實沒什麼事,只是過來隨便走走,所以才想著不必擾你了,你這樣逐客,又是個女孩子,是不是有點……”
梅長蘇瞥了她一眼,霓凰遂沒往下說。確實,她今天還跟青兒說不要替她瞎操心來的。
攏攏鬢角的碎髮,霓凰道:“不過這樣的事兄長也自會有分寸,實在不需要霓凰多言。今天反正也見到了兄長,就不須我再跑一趟了,順便就向兄長辭行了。後天六皇子會扶太皇太后的靈柩去衛陵,我會跟他一同前去。”
梅長蘇看看門外的漫天飛雪,再看看她,眸中似乎也是大雪紛飛,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