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見下意識地抬頭,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還沒收拾好,被宋南植看個正著。
這種表情被逮個正著,會被吊起來打嗎?
宋南植停下手中的筆,俊眉微揚看著路九見。
路九見暗道不好,立馬伸手遮住他的視線:“停!”然後馬上低頭,收回手時,已然換成一副親切的笑顏。
拖著僵硬的步伐走到他面前乖巧地問:“皇上有什麼吩咐?”
宋南植勾了勾嘴角,道:“替朕磨墨。”
光站著不夠,還要幹活,磨墨這種事很有難度嗎?隨便找個人來做就好了嘛。
路九見拿起墨塊緩緩地在硯上打圈,曾經在觀自在書院時,她去找言棲遲,常常會碰上他在寫字或者畫畫,她總是殷勤地要替他磨墨,但每次不是水放多了,就是墨塊磨太久了,言棲遲的臉色總是比墨水還黑,她卻依然在下一次的時候拿過硯臺,繼續為他服務,久而久之言棲遲拿她沒辦法就也只能由著她。
宋南植的字蒼勁有力,像是每一筆一劃都要入紙三分,從字看人,宋南植是不是就是那種特別剛毅的性格?而言棲遲的字確實瀟灑飄逸,就像他好似不是凡間俗人一般,隨時要羽化登仙。
路九見無意看到奏摺上寫著春闈的事項,這次科舉考試從去年秋天就開始了,如今開春後,就要準備春試了。昆召國的科舉制,和路九見歷史書上學到的差不多,從鄉試一步步到最後的殿試決出三甲。
如果是一般小說的發展,她路九見此時應該領略了這科舉制的不足,然後大膽向皇上提議,之後深受皇上重用並對其產生好感,然後作為穿越女不能忍受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皇上為她最後廢除後宮,真是個曲折浪漫的言情小說故事。
可事實是,路九見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大多都是文言,理解起來很是費力,好多語句她壓根就沒看懂,作為理科生的她,對歷史書上的常識還有印象就算對得起受了這麼多年教育了,哪還能扯得出弊端,記的最牢的,也就是春闈的日子是二月初八。
二月初八這日子她不陌生,她心裡對這個日子一直如鯁在喉。還記得在下瀝鎮遇到坑爹表哥陳勇時他提起過去年這天,路九見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如今路家已亡,這事也被塵封。
宋南植瞥見路九見望著奏摺的目光,這可是死罪。
不過,留她在身邊,自是比弄死她有更大的用處。
“阿九是對春闈感興趣?”宋南植側臉而問。
路九見垂眸,既然看都看了,總得表示下對昆召國選拔人才的制度的崇拜:“皇上真是聰明絕頂,一下子就看出了阿九的心思。”對對對,拍馬屁總沒有錯的吧?
“既然這樣,到時你就跟朕去殿上吧。”宋南植輕輕一笑說道。
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隨便了啊喂。
路九見就每日膽戰心驚地在宋南植邊上伺候著,一日他下朝而
回,龍袍都沒脫下,大步回到紫宸殿,路九見老遠就能感受到這位老闆他心情不佳。
如風一般進了書房,遣了一眾人出去,路九見就杵在門口都能感受到他走過的地方都刷出了低氣壓,不知道今日早朝是出了什麼大事,把一國之君氣成關自己小黑屋了。哎喲,老闆不高興,底下做事的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晚風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路九見邊上,彷彿發生的事和她沒有關係,倒是早露一直瞅瞅宋南植的貼身太監齊興,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些端倪,但是齊興站得筆直不說一句話。
眾人誠惶誠恐,生怕皇帝大爺一個不高興把他們給做了。
過了幾日,路九見才斷斷續續聽到訊息,說是那日丞相寇訊提出要充盈後宮之事。這是好事兒,皇城有了男主人,就應該準備女主人了嘛,為何宋南植氣成這樣?難道討幾個老婆不好麼?路九見不解。
皇上隨後頒佈了一條聖旨,說是從三品以下八品以上官員之女不可再婚配,各州府選姿容品德尚佳的女子入帝都參加採選,而三品以上官員的嫡女選出優秀者禮聘入宮,禮部侍郎於尚倫領命而去。
禮聘和採選是不同的,禮聘入宮的女子,受到皇家的特別優待,往往一入深宮就予以冊封,成為有名位、身份的妃嬪和女官,而採選是選取良家女入宮。
夏秋意的爹夏柯是八品官員,所以自然夏秋意如果沒有和言棲遲訂下婚事,那便是在採選名單之列的。而丞相寇訊之女寇之音就將是禮聘入宮的,說不定就是未來皇后呢。
而此時,言棲遲已經安排北上前往茂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