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就是個天生的下賤胚子。”
陸銘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乎不用那樣的方式就無足以表達他的篤定。
李寅啟自然聽出了那話裡話外全部的意思。
他原本以為,陸銘對於遊霄充其量只是反感鄙夷,可這話裡所包裹的感情分明是厭惡憎恨。
可無論陸銘的負面情緒來自何處,李寅啟此刻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替遊霄不值。
再理性的人也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就好比眼下。
在這股強烈情緒的莫名聳動下,李寅啟走到沙發前,操著惡魔的口吻抓起了陸銘的手腕。
“好人?看來你那個天生下賤的表弟並沒有告訴你,當年和他做那種齷齪事的人到底是誰。”
李寅啟在陸銘驚慌失措的雙眸中看到了自己臉,那樣子他並不陌生,他只是沒想到這種失控的情況在他有生之年還會再度發生。
可就在理智迴歸大腦和收起動作表情之間的分毫間隙,那扇緊閉的房門向內開啟了一條狹縫。
房間內的二人同時轉頭望向門後的那張平靜臉孔,然後雙雙被雷電擊中般拉開間距。
被平生最瞧不起的人撞見自己這幅情境,陸銘一時間幾乎起了尋死的心思。
但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在門外傳來漸遠的腳步後,李寅啟居然扔下他,逕自追了出去。
遊霄的手指在電梯按鍵上密集的敲打著,眼看一道身影閃過前臺推門而出,他又轉頭朝安全通道走去。
手長腳長的李寅啟自然不會讓他就這樣跑掉,衝上前一把拉住安全門的把手,把那道只推開了30度的狹角瞬間恢復成零。
緊隨著耳邊傳來的提示音,遊霄下一刻已經被一股強勁的鉗制力拽進了電梯裡。
“啟哥,對不起。我聽劇務說你找我,我不知道陸銘……”
“所以你跑是因為我?是因為陸銘?還是因為我和陸銘在一起?你剛才看到什麼了?看到我想潛他?”
整個電梯間裡灑滿了柔和的金色光線,一片寂靜中,只聽見兩個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李寅啟自然知道剛才的畫面是多麼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但他不想解釋,他只想先聽聽遊霄會怎麼說。
“啟哥,你知道嗎?陸銘他很仰慕你,你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對他而言,你是很特別的。你若真的是喜歡他,不要強來,給他的時間,他應該會接受你。但如果你只是想玩玩,你可以找我,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求你彆強迫他。”
這就是你的答案?喜歡就給他時間,玩玩就找你?
你知道就在現在,在你求我彆強迫他的時候,他心裡又在用什麼惡毒的詞彙詛咒著你?
李寅啟沒有再說話,而是盯著遊霄的眼睛默默在一排按鈕間利落的按了個1。
電梯門緩緩開啟,遊霄走出電梯轉過身,發現李寅啟依然站在原地。
兩人就這麼一裡一外的站著,對望著,然後在電梯門關合的瞬間,捕捉到彼此眼中的失意。
電梯外,遊霄最後還是轉身邁開了步子。
即便是傷心,這世上也註定有太多事情是他的力量無法阻止的。
那一刻,他只是有點搞不清,自己的傷心到底是因為陸銘,還是因為李寅啟。
電梯裡,李寅啟久久才抬手按動了樓層按鈕。
他過往三十餘年的人生經歷裡,對於遊霄這類人,他給出的標籤從來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此時此刻,他的所有神經都無比清晰的彙集出一個對他而言略微陌生的詞語——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啟哥現在還單戀著呢
李寅啟沒有回辦公室也沒有回家,而是在車裡睜著眼躺了一晚上。
或許是車廂內殘存的藥味發揮了奇效,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恐怕是對那個叫遊霄的男人動了真情。
面對這唯一的合理解釋,李寅啟沒有驚訝,沒有惶恐,只覺得一身輕鬆。
迎著晨曦把車開回家,一路上他都開窗享受著自然風。
也許是因為時鐘還沒有把這個城市的熱度喚醒,也許只是因為心情,他不再覺得空氣燥熱,不再覺得日光炫目,不再需要靠密閉的車廂來鎖住自己捉摸不定的心。
打李寅啟一坐上車,孫放就發現了自家老闆今天神清氣爽格外精神,便多嘴問了句:“啟哥,遇上什麼好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