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她,本來悻悻的臉色開始泛起桃紅,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幼稚,讓我一次又怎樣。”我笑她。
她搖搖頭說,“習慣性的就想走在前面,沒想那麼多。”
結果誰先到達的橋頭,我們倒都不關心了,就算是一起好了,在這個陰鬱的颱風天裡,清婉淡淡的笑顏,實在是給我的最大的獎勵了,還怎麼再去奢望更多呢。
下了橋,我們就近去找旅館,我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暗罵自己的不爭氣——因為幸福滿溢,我卻怕得悲傷。
我們找了一家民宿,反正就一兩晚,也為了節省,不必要講究。領了鑰匙進門之後,清婉徑自向床走去,我把東西放下,先去燒開水,再去洗手間洗漱。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水燒開了,一直響個不停,清婉那邊沒動靜,我出了洗手間一看,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有這麼累麼。”我嘟噥著,倒了一杯開水放在床頭,看著她的睡顏。因為側著睡,劉海把兩隻眼睛都遮住了,顯得臉更小巧,莫名讓人覺得心疼。她呼吸很重,帶著一點不自然,我懷疑地撥開她的劉海,把手放在她額頭上試溫度,不正常的高溫嚇了我一跳。
“天哪,發燒怎麼也不說的。”
我手忙腳亂地叫醒她,她帶著鼻音清了一下嗓子問:“怎麼了?”
“你發燒了,先別睡,我去給你買藥,吃了藥再睡。”我把水杯遞給她,“先喝點熱水。”然後穿了外套去買藥。
本來我以為女主人家至少會有感冒藥的,結果女主人告訴我最近季節性流感有些嚴重,家裡也有人感冒,藥都吃完了,要買藥就得去另一條街上的藥店。但要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一家藥店,還真是轉了好幾圈。等到藥買回來,本來就暗的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進了房間,清婉卻不在,我心裡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覺便鋪天蓋地地湧上來了。我不敢耽擱時間,外套也沒脫,扔了藥就往外面跑。問了女主人也說不知道去了哪裡,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裡找。然而我能想到的地方,卻只有那裡。
晚上雨停了,有附近的居民走到橋上納涼來,然而我跑到橋頭上來的時候,竟然有一瞬間不敢再邁出一步去,我害怕,害怕事情就像我想得那樣。然而只能在心裡催眠自己,她沒有那麼傻,不至於想不開,我連向下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呢,那麼可怕,怎麼還可能有人拼了命地投下去呢。
前面逐漸有人聚起來,我看到清婉就那樣雙腳騰空坐在欄杆上,跟旁邊的人還有說有笑的。我戰戰兢兢地靠過去,慢慢的能聽到說話的內容。
“你快下來,這樣太危險了。”我聽到有人這樣說。
“沒關係,我也是來納涼的,別誤會啊。”清婉笑著回答。
“不是,你這樣萬一掉下去怎麼辦。”還有人說。
“我會游泳啊。”清婉依舊笑著回答。
再然後我看著她那張笑臉,已經不知道聽進去些什麼了。她也看見了我,用著我從沒見過的笑臉看著我,燈光下慘白著的一張臉,眼睛隱在劉海的陰影裡,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淚水。
“你來啦。”她說。
“嗯。”我聲音顫抖著答應一聲,眼睛開始泛酸。
周圍的人看她有熟人來了,也放了心,開始散去,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身邊一個人的手臂,眼睛依舊死死地盯住清婉。
“謝謝。”她說,沒有再看我,只將眼光投向黑夜,江面上也是一片黑,基本上看不見水。
“我給你買了藥回來,沒找到你。”抓著身邊人的手,我將自己冷靜下來,試圖說服她,讓她跟我回去。
“嗯。”她只輕輕地應了一聲。
“你先下來,我看著害怕。”
“星言,你說我留下一封什麼字都沒有寫的信,把所有的心情都放進去,會不會有人看得懂。”
我感覺到身邊的人有所動作,略微分了神去看,就見他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放開了他的胳膊,任他去打,不能讓清婉聽到。我又往前走了幾步,更來不及為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激動,只是覺得很無力,即使無力也想極力挽留,我說:“平時都沒人聽你說話,誰還會去看一封無字書啊,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吃藥。”
“不是有那樣一句話麼,失去後才珍惜之類的……”這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離她一臂遠的地方,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她回頭看著我,嘴唇動了動,給了我一個比哭還要悲傷的笑容,身體卻向前傾過去,我甚至來不及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