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全成烏有!”
夜。
黛藍色的死寂一點點爬上半壁天空,月色黯淡,明明是初春的時令,卻竟然料峭風寒,冷冽如割。
焚月城,美人如玉,歌舞昇平。七尺珊瑚海棠臺,妃色裙裳的女子鬢髮如雲,環佩叮噹,赤足裸腹,如初生嬰孩一般蜷縮在那海棠花心,只在一聲樂起,驀地舒展開四肢,長髮流瀑,夜色裂錦,瞬間海藻般鋪灑下來。女子仰首,大亮的琉璃晶燈下她一張嬌顏瑰色嫣然,美目流盼生輝,足尖只微一踮落,便是一個絢麗的輕旋,而袖中不知何時亦多出一段烈火般紅豔的綵綢,在愈發激昂的禮樂聲中快速旋繞起來。
葬月靜靜地飲著一壺烈酒,略有些醉眼迷離的望著面前那愈旋愈快,幾乎旋成一團火焰的女子。禮樂聲驀地一個嘎然而止,那火焰一般的女子足下一頓,綵綢揚空而來,獵獵風響,只在下一刻便驀地繞上了她正拈壺斟酒的手臂。
她神色不動,然而一雙幽綠的眼瞳卻順著那紅豔的綵綢自那女子面上緩緩定格。綵綢被一寸寸捲動,那女子足尖輕點,幾個起落,身子已近在眼前。“公主……”曼聲頓起,是深山霧靄一般的迷濛粘膩。“奴家服侍公主飲酒。”話音未落,一隻纖纖素手已攀上了她清瘦的肩膀,新筍般的指尖若有意若無意地自她肩胛上輕輕滑過。
葬月眯眼望她,烏髮黑瞳,鼻如瑤柱,唇若落櫻,似曾相識的妍嫵清麗令她心頭微微一窒。目光漸次下落,那輕薄的綢衫隨著她傾下的姿勢下滑,半露出胸前那柔軟的高聳,深邃的溝壑右側,那白皙的肌膚上一點血色斐然,映入眼中,令她瞬間驚痛。幾乎是立刻丟下了手中的玉杯,她俯身便攫住那一團溫熱。
“公主……”彷彿是被葬月纖細的手指縛痛了胸前的柔軟,她眉宇間有著微薄的痛楚,聲音也透著些許不勝負荷的嬌弱與無助。
葬月卻很快鬆開了手,緩緩退了回去。抬手揉一揉微微脹痛著的額角,她霍然起身,揮開一邊上前跟隨的侍從,懶懶開口。“今晚,你來。”
媚惑而妍嫵的容顏映照在纏枝海棠底盤的琉璃妝鏡裡,白皙的指尖輕觸銀盤中一點洇紅,再緩緩抹在形狀優美的唇畔,暈開胭脂如血,燭下倩影似消。
葬月走進房中的那一刻見到的便是這一幕。佳人如玉,秀髮滴水,衣裳早已滑落到了肩頭,是妃色的一抹。白皙優美的肩胛骨窩一動一動,襯著鏡中那一抹深邃更添誘人,而那赤紅色的一點更是附著在她左胸肌膚之上——心痦,色如硃砂,形如半月,這世上合該只有兩人生有,她,和那個女人。所不同的是,她生在背上後心處,而那女人,生在胸口。
燭光下那影影綽綽的身影,鏡中倒映出那清晰的一點洇紅……似曾相識。
心,猛的一怔,琴絃崩裂,她聽到血液奔流的聲音,眼前如一片片的亂紅染盡,血漫長天。一時更彷彿看到那清妍女子,素衣白裙,攜著妖音般的瑤琴款款走近,腳步輕盈如蝶,妖嬈似雪。
清清淺淺的氣息,清清淺淺的腳步,清清淺淺的眸光,清清淺淺的落寞,清清淺淺的笑顏,清清淺淺的誘惑。
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刻骨的記憶。
袍袖一掠,一件素色的裙裳便掉落一側,眉嫵訝然抬眼,“公主……”
葬月薄唇輕啟,卻只吐出短短二字。“換上。”
眉嫵一怔,卻順從起身。“是。”
身畔水晶燭臺上兒臂粗的紅燭驀地綻開一朵絢爛的燭花,噼啪輕響,令她心緒躁然,無法平靜。抬眼望住那立在屏風旁,一身天水碧的衣裳,身形消瘦而容色清妍,更因眉宇間一抹清愁而平添三分楚楚的寂寞女子——她深深吸一口氣,抬起一手緩緩扯落身上衣衫。
葬月靜靜站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面前那女子眉目如畫,熟悉的眼波與輪廓瞬間擊中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處存在。望著她扯落身上那件妃紅色的綢衫,大亮的燭光下她光裸著如玉般的身子煢煢孑立,一手拈起她丟過去的那件素色衣裳緩緩攏上肩頭。目光落在她清麗的面上,那刺目的妝容令她心口一窒,她驀地上前,抬手便用力捏住了眉嫵纖細的脖頸,重重地以手心反覆擦拭著她唇上的洇紅與眼眉間青黛色的描摹。腕上只微一使力,眉嫵便覺下顎一陣劇痛,不自覺驚叫出聲。“啊——!”
葬月咬牙切齒地開口:“誰讓你擦這些的?誰讓你擦的!去,自己洗乾淨去!”說罷一把便將她搡了開去,再憤憤抽回了手來。
眉嫵不明舊裡地摔在了地上,尚未穿好的衣裙狼狽地散落一旁,那冷涼的觸感一下子便蔓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