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若現的笑意,笑容裡譏笑不屑的意味極濃,想也不想地就冷笑道:“……幼稚!”他的語音很重,非常清楚地表明瞭自己對於這個提議的態度,此時周圍清風拂過,吹得他袍袂飄飄,月光下,宛若謫仙下凡,寧天諭仰頭看著天空,心中淡淡生出莫可名狀的感悟,語氣也和緩了起來,說道:“你對連江樓的心思,那種憧憬某個人,強烈想要佔有的灼熱衝動,我很理解,因為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類似的階段,只不過相較於你,我當時可以算是比較順利地抱得美人歸,過程很美妙,但結局卻是糟糕透頂,這令我永遠也不可能釋懷,哪怕是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
唇中輕吐出這番說辭,寧天諭全身的力氣也彷彿都隨著這些話流散出去,也正因為如此,他突然就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從前太蠢了,明明知道世間男女任我予取予求,我卻偏偏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只認準了他趙青主,終我一生只有他一個人,放棄了世上百媚千紅,無限春光……嘿嘿,現在想想,真是蠢透了,無怪乎後來被人坑得一無所有,連性命都丟掉了。”
說到後來,寧天諭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終不可聞,師映川有點無言以對,也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案,因此只能沉默下來,只不過同時卻在心中加上一句:此人,果然已經是無可救藥!
寧天諭的幾縷髮絲被夜風吹著,拂過那雪白飽滿的額頭,上面還殘留著清香溼潤的水氣,他大有深意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隻手,卻低笑道:“看來我真的應該學會享受一下生活……”他突然對師映川道:“紀妖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容貌也很不錯,修為,品位,思想等等,都是上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的人,不過紀妖師可不是你的男人,你覺得我如果去找他開心一下,怎麼樣?我想試試和其他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畢竟,人生得意須盡歡,不是麼?”
“……你又在發什麼瘋!”師映川如同被一個霹靂當頭打中,只覺得腦中陣陣昏眩,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好象都有點不夠用了,或者說,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什麼問題了?短暫的愕然之後,他立刻就大罵起來,語氣急促中透著幾分氣急敗壞:“那是我爹!是這個身子的生父!你怎麼能冒出這種敗壞人倫的無恥念頭!”寧天諭毫不在意地笑著,悠悠道:“哦?但我可是知道,你當初如果不是發現連江樓不是你親生父親的話,你也還是會愛上他!你用不著否認,你當時的心態我很清楚,如果你的身世沒有被揭破,一直還以為自己與連江樓是父子,當你後來發現自己對他有了那種念頭之後,你雖然會猶豫甚至痛苦,但到最後卻還一樣會強求,難道那時候你還會顧得上什麼人倫不人倫的說法?而且不要忘了,當年你以為自己是連江樓之子,那麼季玄嬰也就成了你的堂兄,你不也一樣接受了他和你們的兒子?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什麼人倫不人倫?現在見我對紀妖師有意,你倒跳出來了,不覺得自己很虛偽?”
寧天諭尖利而毫不客氣的言語就彷彿一把尖刀,一下子狠狠捅在了師映川的心口上,輕鬆自在地挑開一切鮮亮的包裝,露出裡面最真實的東西,師映川被噎得幾乎倒過氣來,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寧天諭還好,倒也沒有再用什麼話來刺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向遠處走去,師映川忽然道:“……但他怎麼說也是我爹,你如果有本事佔據另一個殼子,那你做什麼我也不管,但你用的是我的身體,我可不想跟自己親爹有那種關係!”寧天諭這次卻沒有針鋒相對,很隨意地道:“算了,用不著這麼激動,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我就算是想要玩玩,也會找點跟你沒關係的人。”師映川心中微松,他思量著,嘴上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不多時,寧天諭來到一家青樓,他的臉在路上就已經用面具蓋住,從荷包裡摸出一粒指肚大小的東珠丟給老鴇,於是一盞茶後,樓裡最漂亮的清倌就被打扮整齊,恭恭敬敬送到了寧天諭所在的房間。
後來寧天諭又陸續光顧了四家風月場所,一共有六名美人被送到了他的床上,其中不但有美麗的少年,也有嫵媚的少女,當寧天諭的手最後一次從懷裡清秀少年的嬌嫩身體上滑過,毫不留戀地將自己從那兀自顫巍巍收縮的紅腫處撤出時,他推開了面板潔白細嫩如女子一般的男孩,原先挽起的頭髮早已散開,發如流水,寧天諭的臉孔隱藏在面具下,看不見表情,只能夠從那血紅的雙眼中看到一層淡淡的倦色,似喜似悲,男子輕聲嘆道:“……世間這等男歡女愛之事,不過如此。”他輕嘆,嘆息中帶著幾不可覺的蕭瑟與疲倦,但感慨過後,他眼中又很快彷彿蒙了一層霜色,重新冰冷起來,然而寧天諭也同時想起了那個人在被翻紅浪時溫柔的唇角,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