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又要將您鎖上了。”
“你也怕的,對不對?”
見她漠然不為所動,我心頭氣得哽痛,逼迫而進的眼眉幾乎撞在了她眉心,挨著聲氣兒怒道,“你們都怕他!不,是你們都怕死,怕死!哈哈!”
她猶自冷眼瞧著,不動聲色地耿直了脊背,令我惱怒極了。
甩手推開她,不料力道反轉,竟是惹我腳下生滑地跌在地上,冰冷的痛楚令我清醒過來,無力道,“滾,你們這些怕死的人都給我滾…。。”
“是。”
掌事姑姑淡淡應下,隱約有著極輕的嘆然,“奴婢這就去備用湯池,公主可再歇幾個把時辰,晚些時候過來也不遲。”
我不想管她,也懶的應,既是認定解浮生是妖惑之輩,滿腦子皆是想著怎麼讓父王認清解浮生是個妖怪之身。奈何萬般對策細想之下,便是頹然。
我既無父王寵愛,又遠生在青陵臺,並無仰仗之人,即便小算謀劃成功,立時便為解浮生避開化解,雖是就此顯他妖惑真身,反而更是奈何不了他。
想我子氏祖上殷商之盛,也曾受狐妖蠱惑毀下千秋基業,難不成我宋國運命脈綿延至今,也要毀在解浮生手中麼?
當真是無力極了!
我負氣恨恨,幾乎將唇都咬破,原本的欣喜之意也都慘淡而散地不知落往何處,頹然無力坐在地面,遠遠便傳來了鐘鳴之聲。
那是我每年生辰都會響起的朝歲鐘鳴,我最是熟悉不過。
沒有誰,會像那個敲鐘之人一般牢記我的生辰,也沒有誰會在每年這一天,於朝露升起的霞光之中穩穩敲響朝歲鐘鳴。
許是今日下了少有的晨雨之故,又許是那個敲鐘之人在妖魔橫生的青陵臺也出了事,鐘聲的到來竟是晚了這麼些時候。
鐘聲似被大雨阻隔,萬分艱難地跨越過沉沉雨幕,穩不住喑啞的斷續,一聲接不上一聲地猶如水中入了小石,亂了幽深靜謐地跟著盪出了層深層淺的紋漾,越過千山萬水地終是擊在我了心坎之上。
不多不少,正是十三聲。
算來,時間過的不快不慢,我竟也在世上渾渾噩噩地活了十三年。
當真是微生如蟻。
聽著鐘聲,我蜷縮手腳地抱緊了自己,下意識地跟著念聲念數,竟是復又繞回了謎團一身的解浮生所在。
想他肯為我費盡心思佈置生辰,定是有著什麼算計之心,奈何父王已信他至此,若我不知趣地退下場子,駁的便是父王的面子,屆時父王怪罪下來,不知還會臨瞭如何的可怕局面。
父王他總歸生我一場,即便那般對待與我,我也歸結於他是為旁人蠱惑之故,生不出多大的憤恨之心。沒什麼特殊情況之下,我不想隨意拂逆與他,更不想因此再被鎖在孤寂無人的黑暗裡。
歸根到底,還是那解浮生無端做下諸多殘忍事端的緣故。
轉念為想,便覺他若真有什麼算計,與我不過是個生而早夭之局,早已料定如此結局,我便也再生不出比墜臺那日還要驚怕的哀涼之心。
心念平穩下來,倒是真想見見解浮生那個妖物到底好成了如何模樣,又是費了怎樣的一番心思打造出他刻意保下的生辰宴來。
我起身,徑直往湯房行去。
既是為我準備,自然不能失卻天家公主的尊貴儀態,否則怎對得住那妖怪的一場精心算計。
☆、卷一大夢卷之第十章:生辰
掛在衣架的藍衣如水。
我本已漸穩的心也似湯池之水的溫吞輕吐,難忍煩躁地倚在湯池邊緣,不想看又不能不看地微仰頸項,尖銳了眼眉打量過去。
宋繡源於商丘,殷商之時便已聞名天下,其針法細密嚴謹,格調高雅大氣,諸國王族無不用其紋繡王袍,多年下來,朝政要員的朝服禮帽也是用上此法,而高下精次之分取於用料,也別於手巧。
有青者,取之於藍,而青於藍。
我忽地想起那怪人瘦削的青衣長衫,思及他與解浮生的關係,以及那張不願再想起的醜陋容顏,不免立時生了厭地急急將他趕出了腦海。
藍色取自於菘藍,顏色本過於深沉,調染為青後,便成了繼赤黃白黑四色之後的清濯常色,慣見於文人野士之間。
文人野士自來不拘於朝政,不縛於國界,縱情如山澗溪流,清傲似天地青柏,格外叫人羨眼了他們一份不拘的肆意淡泊之心。
縱情灑脫麼?
恐也不是,那怪人……
我搖了頭,掬起溫水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