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輕微的害怕,但他不敢阻止金轍的行為,打斷一個異能者的標記是極端危險的,很可能對方會殺了他。他只能透過剛剛建立的微弱的通感,一遍一遍向金轍灌輸自己的暗示【放鬆點,放鬆點……你弄疼我了,你會咬死我……我是你的嚮導,請保護我……】
這樣的通感太虛弱,太無力,沐無法使用思維觸手熄滅金轍腦海中的火苗,只能暫時安撫他的情緒,讓他不至於立刻發狂、殺人。金轍年紀太大,狂躁太厲害,只有最終標記建立的強大通感,才能徹底平復他的創傷。
【標記我吧,我是你的】沐透過思維通感向他發出懇求,【我是你的嚮導,我等了你三十五年……】
金轍停止了齧咬,從他的血管中收回自己的牙齒,通紅的雙眼迷惑地看著他的臉。四周一片黑暗,沐看不清金轍的面孔,但他知道金轍一定看清了自己,他牽著金轍完好的左手按在自己左胸,向他表示自己的臣服【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會傷害你,躲避你,離開你。我會永遠永遠追隨你,照顧你,安慰你】
哪怕我們的“今後”可能只有幾十分鐘那麼短暫,哪怕我們的“永遠”很快就要定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三十五年的愛與等待,異能者的慾望,男人的本能……金轍在極度狂躁之中短暫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艱難,但無比堅定地標記了自己鍾愛一生的嚮導,終身標記。
殘破的廢墟,悶熱動力中心,千瘡百孔的飛船外壁不時被炮火打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殘骸在顫抖,地面在搖晃,渦輪葉片不時被晃動,中軸發出艱澀的“咯吱”聲。沐壓抑的呻吟被嘈雜的噪聲淹沒,他的蝴蝶忽明忽暗,在汙濁的空氣中翩然翻飛,找到倒在電機上的巴巴里獅子,背起雙翅停在它面前,透過量子獸之間特有的精神共鳴呼喚它,請求它和自己建立精神結合。
巴巴里獅子掙扎著抬起頭顱,赤紅雙眼看著一塵不染晶瑩剔透的伊卡魯幻色蛺。蝴蝶澄淨的顏色如朝霞般絢爛,充滿生動的力量。它積蘊了五十多年的精神力像大海一樣浩瀚,像冰川一樣冷靜,一點點滲透進巴巴里獅子的精神世界,溫柔地撫慰它暴躁的靈魂,向它娓娓訴說三十五年的牽掛與愛慕。
獅子眼中的紅霧漸漸散去,暴戾的眼神逐漸平和下來,溫柔地注視著專屬於自己的精神嚮導,伸出前爪小心翼翼觸控這精緻的精靈。伊卡魯幻色蛺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繞著它的頭顱繾綣無比地轉了個圈,最後停在它的耳朵上,安靜地趴了下來。
飛船殘骸遭遇了最後一撥打擊,徹底安靜下來,外面的炮轟聲停止了,像是所有的敵人忽然消失無蹤。殘骸深處,動力源的火卻燒得更旺,細碎的火苗從金屬底板的裂縫中冒出紅光,將黑暗的空間照得忽明忽暗。
平臺上,異能者與嚮導的終身標記已經完成,金轍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情慾褪去之後狂躁再次掩了上來。沐被他之前略顯粗暴的動作弄得又痛又軟,卻硬撐著伸出思維觸手,透過剛剛建立的牢固的標記伸入金轍的意識雲,精準而輕柔地熄滅他腦海中的怒火。
漸漸的,金轍眼中紅霧消散,黑眸怔怔看著滿臉汗水的沐,微弱的火光中,朝思暮想了三十五年的那張臉清晰得像一場夢一樣,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從夢中驚醒。
“金轍。”沐的嗓音十分沙啞,卻含著勘破生死的喜悅。
“真的是你……”金轍百感交集,熱血上湧,堪堪說出了四個字,忽然頭一暈,倒在沐胸口昏了過去。
沐被他的體重砸得胸口一痛,痛過之後卻忍不住“呵”地笑了出來,他輕輕撫摸金轍硬得扎手的頭髮,緩了口氣,將他的身體搬到了身側。
腰痠得要命,大腿痛得幾乎合不攏,更不用提……沐齜牙咧嘴了半天,才整理好身上破碎的衣物,爬起來跪坐在金轍身邊。趁著逐漸明亮起來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了金轍右臂的傷勢,那應該是被利物用力劈開的傷口,肌肉、骨頭和筋腱全部斷裂,血液流了不知道多少。所幸金轍是強異能者,身體好,自愈力強,才沒有失血過多而死。
截肢是必須的了,這麼差的環境,傷成這樣斷肢肯定保不住。沐心疼得要命,但他是醫生,必須在第一時間做出準確的判斷,如果再任由金轍拖著斷臂拖延下去,很可能會導致死亡……好吧,就他們目前的情況看這應該是免不了的。
但沐畢竟是沐,面對傷患,即使是再危急的環境他也能平心靜氣地努力到最後一刻,這是一名醫生最基本的操守。
外面的炮聲已經停了,說明總統艦隊已經離開,飛船破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