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猶豫了很久，畢竟這更像是盧瑟能不能在漢尼拔的心理暗示下絲毫都不動搖——的同時，瑪格努森前往他的報社，而澹臺楚則在酒店裡換了件黑色的抹胸及膝裙，和莫里亞蒂坐進了一輛勞斯萊斯。

“我們去見誰？”澹臺楚膝上放著她那臺特製的銀色電腦，正回覆了堆積了三天的Osiris傳來的工作報告。她本想趴在那張king　size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解決掉算不上堆積如山但也讓她有些頭痛的事情。例如，有人申請和托馬斯會面一小時，她在猶豫要不要批准。雖說托馬斯只是貝塔級別的精神變態者，但一個新手也有可能讓事情變得更糟。那些申請見安東尼的則被她全部駁回，哪怕對方曾經來過Osiris四次。但莫里亞蒂用著不知以什麼手段從酒店那邊要來的鑰匙，開啟了她的房門——她是不是該慶幸她當時穿得很正常——並且丟給了她衣服袋子和一個語焉不詳的邀請。

“金並（1）。”莫里亞蒂輕鬆自如地說出這個名字。

澹臺楚正在打字的手一頓。她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在Osiris裡她聽過很多次。那是個將美國大部分黑幫統一在一起的人物。如果說他統一之後的黑幫像是一個巨大的企業，那麼金並就是這個黑色企業的主席和董事長。

“我猜想你應該知道他。”莫里亞蒂歪了歪頭，看上去安全無害。

莫里亞蒂的存在比漢尼拔還要讓澹臺楚毛骨悚然。這一型別的人大多外表瘋狂如火，但他們的內心往往冰封千里。這是和安東尼或漢尼拔截然不同的精神病態者，而他們的能力或許和前者有些差異，更傾向於直接一些的手段，但他們的破壞慾和破壞性卻往往高於前者。和漢尼拔共處一室猶如和一隻優雅的獵豹待在一個籠子，和安東尼面對面交流則如同與愛倫·坡筆下那隻宣告永不復返的烏鴉交談（2），但在莫里亞蒂身邊卻無疑是站在一個隨時有可能爆發的活火山前。你可以馴服獵豹，暫時使他褪去欲。望，也可以和烏鴉談話，使他暫時忘卻他為此地帶來的死亡，但你很難讓一座活火山安靜下來，他們難以控制，也同樣得難以用常理來判斷。

“是的。”澹臺楚點頭。金並是一個正常範疇內的危險人物，以Osiris的標準評判的話，他大約位於貝塔級別，或許還不到？畢竟，一個能整合大部分美國黑幫的人物並不意味著他精神病態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例如他就不能在一場短短的、二十分鐘的普通談話裡讓一位心理醫師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威脅的手法除外。

“你喜歡這輛車嗎？”莫里亞蒂突然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你曾經說過。”

對，但絕對不是在你面前。

澹臺楚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她的眼睛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有視線稍稍下移，看了一眼用一條簡潔銀鏈串起、墜在胸前的琥珀。她曾經接受過一套冗長的問卷調查——以一種非自願的形式。問卷的內容囊括了一切能夠想象到的問題，其中就包括了喜歡的車型等等通常不會在心理測試裡出現的問題。

“相對而言我偏好勞斯萊斯。”澹臺楚輕輕敲擊了一下鍵盤將郵件傳送出去，她並不指望這樣模稜兩可的小把戲能夠影響到莫里亞蒂，“你希望我呈現出什麼身份？”

金並沒有對澹臺楚和莫里亞蒂進行搜身，而是直接將他們迎入了客廳。

金並的體型巨大，白色的西裝剪裁得體，但依舊在視覺上造成了一種釦子會隨時崩裂的錯覺。他拄著手杖，起身迎接莫里亞蒂，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像是個大腹便便的董事長，而不是一個幾乎整合了整個美國黑幫的危險人物。

“我的老朋友，是什麼讓你拋下英國的事業？”金並點燃一支蒙特克里斯托雪茄，滿意地叼在嘴裡深深吸了一口，在煙霧中問道。

他並沒有邀請莫里亞蒂，莫里亞蒂也絲毫沒有來一支的興趣。這無關個人的喜好和待客的禮節，金並和莫里亞蒂的身份決定了他們不可能為對方提供任何食物或飲品。在黑幫的世界裡，除非互相信任，不然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都不會提出關於食物方面的邀請。而分享食物，本身就意味著互相信任。很顯然，莫里亞蒂和金並之間雖然暫時沒有利益衝突，但還遠遠不到能夠坦然享用對方的食物的地步。

“休息才能讓生意更長久。”莫里亞蒂沒有直接回答金並的問題，“而且我親愛的茜茜很想找到一位海德格爾醫生（3）。”

莫里亞蒂對澹臺楚的稱呼讓她垂下眼睫。茜茜，這是安東尼對她的叫法，從他們第二次見面開始直到她將他關入Osiris，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