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從籃裡取了兩朵遞給我,道:“清引仙君與紫薇星君素來交好,想要株花不是小事麼,何須要同我這兒索要。”
我擺手愧然:“星君說笑,那紫薇星君同我喝酒時是交好,醒了酒便不認人。莫說是同他要株花了,摘他一朵都要我府中仙釀相抵,一朵花總歸是一朵花,這虧本的買賣可做不得。”
嫦娥神色一怔:“在凡界呆的久了,仙君竟也沾上了凡間的習性麼,張口閉口就同人說買賣生意的。”
我咳了咳:“入鄉隨俗麼不是。這掌管姻緣比不得星君在廣寒宮中清華貴氣,且我這仙職本就是與人間打交道,自然要與人間通上氣。不過星君千萬放心,真君在人間這些日子半點沒學壞,還是那個清冷端方的清雅尊神。”
嫦娥哼了一聲,抖抖仙袖便朝另一方向飛去了。
我杵杵楊戩胳膊:“哎別發愣了,星君都走遠了。方才近時怎的有話不說,現下瞧人背影有甚意思。”
楊戩回神道:“什麼?”
我把兩朵仙花往他懷裡一扔,徑自翻下雲頭不等他了。瞧人星君背影瞧的竟失神了,連我說的什麼都聽不見了!
“仙君莫要生氣,我看真君對星君不是那意思。”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來,將我嚇了一跳。
我反應過來,是那小燈籠的魂魄還在我腰間的小香爐中,方才將她帶上天庭吸了瑤池仙氣,又見了這三十三重天上最尊貴的尊神,她的魂魄此時已健全的比一般妖獸更穩健了。
我道:“我生甚麼氣,真君能開桃花我也甚是高興,這是我司職之事,理應多多打算。”越說我越發傷感,只覺得心口酸的彷彿喝了二斤老陳醋,整個人在醋海中翻騰,透著一股嘔意。
小燈籠的聲音在我耳邊道:“那您怎的先下雲頭不等星君了?還說他瞧太陰星君的背影都瞧的失神了,這不是在意是甚麼?”
我訝然,一隻未經□□的小燈籠竟懂的這樣多,還能瞧清我心事,暗暗下了決定,等到了地上要將她遣走。
我嘆氣道:“確實我不甚高興,且在意。他瞧著正大光明的瞧,便罷了,怎的還站在面前不肯看,等人走了卻在背後瞧,我們牽紅線的最煩這種人。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在凡間這還叫死傲嬌。”
小燈籠噗嗤一聲笑出來:“是是是,仙君說什麼都是。”
我將香爐鎖住,使她半點聲音都發布出來:“你廢話太多了,安安靜靜做一隻燈籠不好麼,非得多話找我鎖你。”
小香爐跳了幾下,被我一道仙力點上去,也安然不動了。
楊戩沒有追上來,我轉身站在雲頭上往回看,他離我約莫十丈遠,高高踩在雲頭上。腳邊一條乖順細犬,靜靜的趴著,頭頂盤旋金眼銀翅鷹。面色冷硬如霜,手中的兩枝仙花早已不知哪裡去了。
我心情大好的等他近了,跳上他的雲頭,哮天犬朝我嗷嗚一聲,見主人絲毫不理他便委屈的自己捏了朵雲站。
楊戩道:“下去。”
我有恃無恐道:“我偏不,你若非得趕我下去,那你把我扔下去。”
楊戩打量我半晌,突然抬手拎住我後領,我心一驚:不妙!連忙賠笑:“真君冷靜,我下去,這就下去。”
天霞織錦飛速在我眼前略過,風聲呼嘯中我模糊聽見一把清冷嗓音淺道:“晚了。”
我手忙腳亂的撈了朵雲爬上來,抖索索的離他三丈遠。
扒在雲頭上哀聲道:“你怎的這樣沒有仙友情,說扔就扔。”
楊戩笑道:“我說出的話,有沒做到的時候麼。”
我垂頭嘆氣:“真君一諾五嶽為輕,卻是沒有空口白話的時候,小仙有眼不識,當自掌嘴巴。”
我本是客氣一下,說些話兒逗他高興,沒想到他竟真的一本正經瞧著我,我搓搓手駭笑:“開個玩笑麼,我的承諾可不值錢,聽聽罷了莫要認真。”
轉眼便到了西嶽聖母廟上方,從雲頭上看下去,此時的聖母廟儼然一片廢墟,聖母神像碎成齏粉不復存在。廟上山石也已破碎炸裂,入眼盡是滿目瘡痍。
我捂眼嘆息:“真君,你我都知曉,三聖母與劉彥昌的緣,無論誰都解不開了,此時若都還活著只怕早已生兒育女。若真如玉帝所言,他們只有一世情緣,這也到算是了結了。”
楊戩道:“走罷。”
我道:“去哪兒?”
楊戩側頭看我:“我有些事要辦,大約十來天能回來,你且回竹塢等我。”
我見他神色不對,不免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