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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了李林風臉上:“你有種別在這兒趴著!你自己想想長安城裡的那人吧!他說要給你唱折楊柳,那你就必須聽!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到長安西市的藥廬裡你懂嗎!”

“柳大夫……”

“章臺柳在等你回去!”

“我要……”李林風搖搖晃晃地攀著長槍爬了起來:“……回長安。”

他別了睢陽,別了裴元,別了無數已死或生不如死的戰友。游龍一點舞驚鴻,他將這座葬送了太多愛恨生死的孤城遠遠地拋到了身後。

隨即一聲巨響襲來。李林風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卻只看到了彷彿能夠燒燬天地一般的無窮烈焰。那座被鮮血和絕望浸透了的城就在那火焰的中央,不掙扎也不哀嚎,安安靜靜地接受著最後的涅盤。而附近被炸碎了翅膀的子規則瘋狂地躁動著,密林中很快響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鳥鳴,像是這亂世的怨靈正在悲鳴哭號著不如歸去一樣。

不如歸去……

李林風隨手撈起一隻半死的鳥塞進了嘴裡,紅色的鮮血和青白的骨茬在他的唇齒間一閃而過。

如是我聞。

睢陽城破沒能瞞過阿六兒,它和召集完畢的訊息一起送到了大夫面前。

“今晚就動手,”阿六兒把一根長針狠狠地扎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柳今天晚上非弄死他丫的。然後休整一夜,咱明早就啟程!”

天羅有些猶豫:“那個……您知道的……兵馬未動,糧草……”

“先行?”阿六兒把所有的銀針一口氣兒全續到那瓶毒酒裡:“糧草當然要用搶的啊!咱是惡人谷的,自然要做點兒惡人該做的事不是?”

“那突厥人……”

“突厥人?”阿六兒似笑非笑:“傻了吧?這裡,可是甘肅啊。”

這隊回鶻人本來就是來接引突厥部入關的。之所以有整整八千人前來接引,就是方便鎮壓甘肅各部勢力的。等今晚吐蕃頭領一死,這支隊伍就將不復存在。失去了這個壓制,假如突厥入關之後妄圖造次,那麼他們首先就將面臨所有關西難民的聲討,然後是十幾族勢力的聯合絞殺。

明爭暗鬥才是政‖治的本質,陰沉險惡才是人心的正面。阿六兒從未涉身過朝堂,但這並不能成為否認他對人心的掌控已經達到一個境界的理由。

“我看過了太多的背叛和屠殺,如今我卻也變成了這樣的人。”阿六兒帶著頗為無辜的神色笑了笑:“亂世亂人,盛世亂心,世事也不過如此。”

他說著,手上又握緊了那半瓶毒酒。

殺一個人,或救一群人,或自保。

這天夜裡阿六兒去給吐蕃頭領做最後一次檢查。如果這次檢查表明頭領那條金貴的腿已經安全了,那麼阿六兒將會在今晚徹底失去價值。他會被頭領享用,然後再送給手下隨他們飽餐一頓。

他現在正趴在榻邊,仔細地觀察著掛在銀針上的血液的顏色。

非常漂亮的紅色,看起來十分健康,如果是普通庸醫的話,怕就會將這些豔麗的血珠當成治癒的標誌了吧。

然而這樣的顏色如果放到萬花眾人那一雙雙毒辣的眼睛面前,那麼即使是還不到阿六兒胸前高的小花兒,都不會點一點頭的。

這顏色,似乎太紅了一點兒不是嗎?這血像是要沸騰了一樣,紅得極度瘋狂而張揚。阿六兒痴迷地盯著這些豔紅的血,然後輕輕地點點頭,笑了:“成了。”

頭領在聽到通事告訴他這條腿保住了之後,雙眸立刻變得幽深了起來。他像往常一樣抓住了阿六兒的頭髮想把人提起來,卻忽然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了。

阿六兒伸手拽回了自己的頭髮。他看著震驚的頭領,陰沉沉地笑了:“成了——沒錯啊,毒成了!”

阿六兒說著,飛快地抽出銀針握在手裡,隨後周身墨意閃過廣袖撫過,一支普普通通的狼毫在眾人面前一掠,已是橫屍滿屋,大片大片鮮紅的血液被揚到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像是一場紅色的長眠好夢。

他提起頭領死不瞑目的屍體走了出去,趁著月光和血色,以及他身後無數的刀光劍影。章臺柳閉上了眼睛,握著筆的手卻在慢慢地抬起。

“時辰已到——”

他說。

“屠。”

李林風這邊的情況卻不太好。

準確來說是他被困在歷城了。

“林風必須去長安一趟!”

“長安長安……長安有什麼好去的!”堵著他的中年男人憤怒地用手裡的長槍拄了一下地:“吐蕃入唐,此番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