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玄道:“沒想到江安王也會去這些花柳之地,他府中除了正王妃,還有不少妾室。即便如此,還流連府外花草。”
“男人嘛,都是花心蘿蔔,當王爺就更加花心了。”沈贊嗤之以鼻道,“蕭霆真的娘本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有一回在路上被江安王瞧見了,就被奪去了初次,懷了蕭霆真。後來蕭霆真七八歲時才被接入王府,他娘重病纏身,沒享福就去世了,因此蕭霆真極恨江安王,幸而正王妃人善,將蕭霆真當做自己的孩子,為此江安王與正王妃翻了臉,嫌她多管閒事。”
賀玄越聽越是皺緊眉頭,忍不住開口道:“你……很早就認識了蕭霆真?”突然才反應過來,蕭霆真也是金陵人士,他與沈贊指不定早就相熟。
沈贊一頓,忽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怎麼不知不覺全給說了,露餡兒了呀,哎呀真是,“我……我……我是很早便同他相識了,在京城沒跟你說,是怕你多想。”
欺騙總是帶來傷害,沈贊沒底氣地辯解了兩句,自認心虛,便低頭埋在了賀玄後頸處,委屈地喃喃道:“蕭霆真與我和徐老闆都是金陵舊識,那時徐夢瀾喜歡蕭霆真,而蕭霆真卻看上了我,但是我、我對他沒意思啊,真的!在京城遇見他,一直很想繞道走,但他不肯放過我呀,真不是我甘願與他扯上關係的,你要信我,賀玄。”
“……”賀玄沒說話。
沈贊看不清他的神情,心裡惴惴不安,抬眼一望,白嘯之已經不在了,他倆站在樹後,不易被人發現。
賀玄什麼都沒說,直接揹著他走了過去,然後半蹲著將人放下。沈贊勉強直起膝蓋落了地,感到小腿陣陣痠麻,“唉喲……”
“怎麼,站不住麼?”賀玄一手攬住了他的腰,有些急切地問。
沈贊凝視著他的側臉,道:“你生我氣了?”
“……並沒有。”
“可你的臉已經臭到像冰塊兒了。”沈贊一語戳破,道,“我不與你說,是怕他針對你,再說,那時你我還未互通心意,憑什麼我得事事告知你啊。”
說著說著,明明是低頭認錯,變成了滿心的不服氣。沈贊這人難得吃癟,心裡還有點想不開呢。
賀玄倒是冷靜得很,摟緊他的腰不讓他軟下去,“燒紙吧。”
沈贊拎著的那串紙錢皺皺巴巴,都是被他蹂躪的,“打火石借我使使。”
賀玄扶他坐在一旁的石塊上,自己蹲下來打火,剛硬的面部線條在火光下顯得柔和不少,沈贊一片片燒紙,嘴中喃喃道:“娘……我來看您了,恕我不孝,來得太遲了……您叫我參加院試,叫我做官,我都試了,可是還是想回金陵來陪您,照顧照顧弟妹,啊,不過如今還是他們照顧我倒多呢,呵呵……”
賀玄站在一旁,聽他嘮嘮叨叨,心一下子柔軟了,這人真是與眾不同啊。
沈贊說著說著,忽的抬起頭看著賀玄,目光柔柔的,眼中帶著信任與欣喜,“娘,跟前這人是我金盛王朝的右丞相,年輕有為,希望您保佑他前程似錦,享盡榮華富貴吧。”
為何……要說這番話……?
賀玄的心忽的驟縮,痛得快要窒息,沈贊,你只希望我前程似錦榮華富貴麼?那你呢?我和你就沒有以後了麼?
沈贊同賀玄從山裡墓地回來後,便發覺丞相大人面色不善,一直繃著俊臉,拒人千里。料想也是自己在山中無意間逞強的話語傷到了他,對此沈贊深表歉疚,可轉念一想,那時確實不敢將自己與蕭霆真的舊事坦白給賀玄聽,是因為……唉,沒錯了,因為自己動了情,虛了心。
如今賀玄甘願捨棄高官厚祿隨他來到金陵,事態已是一發不可收拾,面對這個拋棄所有隻要自己的男人,沈贊陷入兩難,時時發愁卻毫無對策,任憑日子這麼慢悠悠過下去,沒有頭緒。
入夜四人上桌吃飯,賀玄依舊沉默,沈如風與沈贊聊了幾句家中的生意,沈惜秋見賀玄悶聲不吭,甚是疑惑,問道:“賀大哥,你為何不說話?”
賀玄抬眼沉靜地望了她一眼,眼神深邃,瞧得沈惜秋臉紅,沈贊默默地瞥了一眼,道:“惜秋你今日的字練了麼?飯後拿與我瞧瞧。”
“大哥!我……”沈惜秋雖是女流之輩,但也讀書習字,只是練字枯燥乏味,她甚是頭疼,沈贊這麼一說,明顯是在刁難她,“哥,賀大哥是我們家的客人,你們聊得歡快,把他留在一邊多不好,我與他說說話,陪他解解悶不好嗎?”
女兒家總是這麼溫柔體貼,沈贊那是完全及不上,正因如此,他心中警鐘大作,唉喲這是要跟妹妹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