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說的哪裡不對,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又一次把思緒壓到角落不去管它。
看桑湛頭低低的,當他是在擔心桑老爹的事,李善鴻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爹會沒事的,我們剛那麼兇險不也過來了嗎,別想得太悲觀了,再說還有薛神醫在呢,會沒事的。”
思及阿爹,桑湛的臉色凝重了些,沒憑沒據只憑夢境是沒道理的,他只能全往好處想,也必須全往好的想。
兩人又吹了會兒風,回房和薛老神醫一起用過飯,便各自休息了。
有薛老神醫在,兩人自覺地各要了一間房。近來這是桑湛頭一回沒和李善鴻一個房間,翻來覆去的不習慣,折騰到了半夜才睡過去。另一間房裡的李善鴻也睡不好,睜著眼睛望著桅杆思考著什麼,直到月光微弱,才合上眼睡去。
隔日清早,船靠岸了,三人向船老大告別,收好行李下了船。走到一半李善鴻突然拍了拍腦袋說是忘帶了東西,讓桑湛帶薛老神醫先去吃些早點,便折了回去。
李善鴻重新回了船上,放輕了腳步,靜靜地隱在暗處,鳳眸微微發亮,一瞬不眨地注視著桅杆下的兩條人影。
船老大站一邊,另一個人蹲在船帆旁翻弄著什麼,風聲夾帶著兩人的對話落入李善鴻的耳朵。
“不是說了叫你把曲木嵌死嗎,沒用的東西!難得的機會就這麼被你搞砸了,回去你讓我這麼交代?!”
“我的確是嵌死了,至於他是怎麼撬出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呵,事情沒辦好你還有理了?等著主上降責吧!”
“隨便你。”
那人惱怒地將翻找出來的曲木砸到船老大臉上,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船老大靜靜站了一會兒,彎腰撿起曲木篡在手心摩擦,背微微垮下來,洩了氣的模樣。又站了一會兒,船老大將曲木揣進懷中,往船艙走,路過客房的時候一聲輕蔑的嗤笑鑽進耳朵,船老大心下大驚,慌張轉身對上李善鴻的視線。
“小兄弟……”
李善鴻從暗處一步步走出來,依舊是俊美秀致的五官此時籠罩著一層黑霧,顯出些迫人的壓力,船老大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李善鴻一步步走近,船老大背上冷汗簌簌,緊緊閉上眼不敢看他。
他父親是主上的影衛,隱居在青山城多年,甚少受到指派。父親去世後他接下了父親的一切,包括為主上賣命,這麼多年頭一次的指使就是將李善鴻擊殺在路上,連主上是誰也不知道,因為一個命令就要去殺人,還是賠上一船人的性命,船老大遲疑了。
李善鴻越靠越近,對於要加害自己的人,就應該先滅了對方,船老大深諳此理。
要死了嗎……
“以後別再跑船了,你不配。”
清清冷冷的聲音碾過耳膜,船老大呆住了,再睜眼,眼前已經沒了李善鴻的蹤影。癱倒在地,船老大愣愣的失神,小船工跑過來扶他起來問他怎麼了,他似哭非哭,只是搖搖手不說話。
我不配。
李善鴻下了船,心口寒的厲害,只想馬上找到桑湛暖暖。找了幾個攤子,很快就發現了桑湛的身影,李善鴻快步上前,才發現桑湛和薛老神醫旁還立著另一條影子。
是吳瑜。
李善鴻走到三人面前,看桑湛又習慣性地低著頭,勾著他的下巴打趣,“你是要把胸口戳出洞……你怎麼了?!”
桑湛抬起頭,無神地望著李善鴻,眼裡灰濛濛一片,什麼都沒有。
“我阿爹……他……”
番3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大概是十三歲。為什麼是大概呢?我無父無母亦無家,自然也不會知曉自己的生辰年紀。
那一年雨水豐沛的過頭了,一年裡有大半都是在下雨,累得我搬了好幾個廢廟。
連綿的雨季後難得的晴天,把渾身泛潮的自己丟到桑樹底下曬曬閉目養神,我叼著根狗尾巴草想,老天爺,您偶爾也對我好些吧,這一片的廟都快被我睡遍了,那些個傢伙還不讓我自己補補瓦,真是……
那天老天大概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真給我下了道福,把她送到了我面前。
起先是被嗚嗚的抽噎聲吵到了,我不得不甩開瞌睡蟲,睜開眼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哭喪,其實我實在困的睜不開眼,要不是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也懶得去理她。
桑樹樹蔭裡頭蹲了個十來歲模樣的小姑娘,穿著水碧色的小襖子,邊上還滾了圈毛茸茸的東西,一看就很富貴的樣子。抱著膝蓋把頭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