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著道:“當年祁門關一別,我原本想去盛京尋你,卻不料京中風雲際變,我被穆容焱抓進監牢裡,這傷,便是那時候留下的。”

子恪聞言抬頭,眸中似乎有一瞬的震驚,但很快便明白了,他握拳的手在案几中一砸,冷哼道:“原來如此!”

正德三十六年四月,臨洮之戰的險勝鼓舞了平叛大軍計程車氣,自叛軍作亂以來的頹敗之局幡然逆轉,乾坤朗朗,平叛大軍士氣高漲,勢如破竹一路北上,接連收復臨州、洮州,五月,叛軍見幽州久攻不下,轉取景州,馮巳得此間隙又趁機收復了疊州,隨即整頓大軍,向東與唐萬年的三十萬大軍匯合,成合圍之勢,於百里坡大敗叛軍。

狄肅且戰且退,據守祁門關與平叛大軍對峙,同年六月,兩軍又一次交鋒,馮巳以奇兵誘狄肅深入祁門關的貝葉峰,斬殺了狄肅三員大將,又趁勝追擊,在三青峽射殺狄肅,降敵軍三萬五千餘人,至此,連綿半年之久的北疆三郡叛亂告一段落。

祁門關之戰大獲全勝,子恪原本打算待唐萬年安頓三郡之後便隨其一道班師回朝,卻不料此時京中傳來噩耗:太子的生母昭和皇后薨。

太子快馬趕回盛京,卻被正德帝軟禁在東宮,第二日章德殿中頒下一道諭旨,大意是因其生母昭和皇后失德,廢儲君穆容祀太子之位。

太子這才知道,原來是有人誣告他的母后曾與侍衛私通,懷疑她誕下的皇子非皇族血脈,正德帝盛怒之下質問昭和皇后,昭和皇后深覺受辱,又心寒同床共眠的丈夫竟如此不信任自己,心灰意冷之下自縊身亡,正德帝見死無對證,又見密告之中言之鑿鑿,人證物證俱在,更是深信不疑,盛怒之下撤了太子的儲君之位。

正德三十六年七月的章德殿一片愁雲慘淡,六十一歲的正德帝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第二日早朝,正德帝招眾臣公卿推議儲君,有近半數的大臣推舉大皇子,正德帝見大皇子之勢盛極一時,反倒按下不表。

午後正德帝單獨召見了大皇子,隨侍左右的宮人聽得書房之內一片爭執聲,緊接著瓷盞碎裂的聲音響起,眾人皆是誠惶誠恐,沒有一個敢入內服侍的,待到大皇子出來,已是日薄西山,伺候在皇帝身旁的內侍省監秦寺戰戰兢兢地進了書房,見正德帝靠坐在龍椅之上,疲憊的按著眉心嘆道:“這個位置坐的久了還真是硌人啊,他們要就給他們好了。”

秦寺立在一側不知該接什麼話好,卻聽正德帝又道:“朕真的是老了啊。”語調之中一片蕭索。

秦寺暗暗抬頭看了看龍椅上的皇帝,確實是有些風燭殘年的老態,黃昏的光線照射進來,映得他發上的銀絲比往日更加明顯,他跪下一面收拾著杯盞的碎瓷,一面說道:“皇上福壽康健,哪裡老了啊,老奴還要再伺候您個幾十年呢!”

龍椅上的人隔了半晌方才說道:“朕哪裡還有幾十年了,罷了,你起來替朕擬旨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心事只合說與君

光影西斜,穿過層層流蘇紗帳透射進來,室內的安神香嫋嫋,隱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子恪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略一垂眸平靜道:“他死了。”

“死了麼?”蘇凌景重複道,語氣中略帶著一絲驚訝。

子恪心底卻無端的一沉,他想起第二日去安和殿給父皇請安時的情形,那個時候,他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磚地板上,光潔的地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看不清此刻自己是怎樣的表情,他只聽到重重帷幔裡自己的父親用蒼老的聲音問:“你大哥呢?”

“他死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不帶一絲情緒。

“死了麼。”帷幔中的聲音沉寂了半晌,那片刻的沉寂於他而言卻格外長,他聽見殿中的九蓮燈漏滴答、滴答的落水聲,聲聲如同敲擊在自己心上。

隔了半晌,帳中的人蒼涼地笑道:“哈哈,好啊,好!朕養的好兒子!”

那笑聲響徹在空曠的大殿中,極盡嘲諷,子恪將頭埋得更深,不是沒有後悔過,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

只是,那一瞬間的失去理智讓他意識到,那深藏於心中的感情是如此深刻而沉重,沉重到讓他害怕,害怕藉由任何一人宣之於口,無論這個人是誰。

他低頭審視自己的影子,模糊的光線中忽然看到自己勾唇一笑,他俯身在地,平靜地說道:“兒臣罪該萬死,請父皇責罰!”

“責罰?這天下都是你的了,我怎敢責罰你!”又是一記嘲諷,那蒼老的聲音似是回憶起什麼來:“子恪,你可知朕為何廢了你的儲君之位卻仍把天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