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幾分侷促:“他不見了可跟我沒甚關係,我那日進山抓野兔,跑坡的時候,不當心把自己摔懵了,後頭天色暗了,不好認路,才回去晚的”
如今山裡他是跑熟絡了的,這話他隨口就能扯,地兒也能隨手指,倒是不怕捅穿。
捕快又問:“那日有見過他麼?”
白嘉道:“山長訓話的時候瞧過一眼,之後就未見過那人”,當日之事,除了已死和半死不死的,便沒多餘之人瞧到,他說的自然心安。
之後,捕快拉拉雜雜問了許多,並夾雜了些烏安的事,白嘉都老實說了,待到出得門外,便見龐祝也才剛放出來,一見他,忙小跑了過來,瞧著有些緊張。
白嘉不由說道:“你這膽子得好好練練”,男人麼,就得有個男人樣,要糙。
“……”,白嘉有聽沒懂,亦步亦趨的跟緊了。
學子們偷得半日閒,下午就都回了學堂,捕快們該問的問了,該瞧得也瞧了,折騰了半天,到太陽快要西斜時,便抗著屍體先行下了山。目送一行人走遠,白嘉便跳下了院牆往山裡去。
天坑邊兒的一圈野草被衙役們扒了個乾淨,露出個完整的洞口來,那洞口狹長一條,類似個走道,上窄下寬,陽光進不去三丈,雖是前後來過兩撥人,卻是沒一個敢下的,那洞壁落滿了苔蘚,厚厚一層竟是沒個落腳處,但凡惜命的,都不攬這活,白嘉站在坑邊,縱身一躍便就下去了。
失了光線,雙眼自動切換到夜間模式,這會兒的苔蘚在他眼裡不是之前瞧到的那種黑綠色,而是成片兒的從經絡中湧出的嫩綠,如螢火般在鮮活的搖擺,煞是好看。
白嘉說不上來自己這會兒是個啥感覺,自那一夜後,總覺得筋脈中流淌著的不是血而是某種莫名的力量,那股子力量能讓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比如現下,雖是在下墜,他卻沒半分緊張,而是相當的愜意。
坑底的屍骨中,直挺挺的站著個人,似是跟木頭樁子般無知無覺,直到上頭掉下個人,他才拖著僵硬的步子貼面站到了崖壁下。
在白嘉眼裡,活物只泛紅綠兩色,而黃猴兒卻是灰的,跟那枯骨石頭一般,是個死的。對於死物,他一向不怎得客氣,況且這人原本也不是個好的,於是便一腳踹了過去:“躲啥躲,出來!”
那一腳沒省力直往人小腿骨上踹,只聽得‘咔嚓’一聲,黃猴兒一斜就要倒,可巧地上還杵著個挺大的石頭,腦袋一下去就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這動靜,換做一般人,腦殼準得開瓢,可眼下,這黃猴兒沒事人一般,剛倒下就又起來了,他起來那姿勢挺奇葩,直接整個兒撬起來的,然後便就歪斜著,一動不動。
這次出來,白嘉把齋舍內的油燈一併帶來了,隨著火苗竄出,周邊兒這些死物便不只是個灰突突的形體。
黃猴兒死狀挺慘,全身青紫,腦殼癟了一邊,壓得一隻眼半凸著,左手骨戳出來一截,還有那腳踝,都是擰巴的,而他剛才那一腳,顯然又把他小腿骨弄折了,以至於他那腿一長一短,站不齊整。
“太磕磣了”,白嘉繞著轉了一圈,嘴裡嘖嘖兩聲,就這麼個樣,居然還半活著,也真是奇了怪了。
這兩天出得事兒一波接一波,他自己身上的還未解,黃猴兒這邊更無從得知,不過有個事他卻知曉,眼前這具屍體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他有意識,還知曉要報仇。
“黃猴兒!”,白嘉喊了一聲,便見那黃猴兒張了張嘴似要應聲,卻只在喉嚨裡傳來幾下‘嗬嗬’聲。
有這反應就夠了,白嘉來了興趣,把油燈湊近了些,那黃猴兒似是極怕他,往後躲了躲,配著他那副慘樣,有幾分可憐。
白嘉一哂:“昨兒啃人不是啃的挺爺們的麼?”,要不是他趕的巧,那一屋子人怕是都挺屍了。
不過說起來也邪性,昨兒夜裡,這黃猴兒一現身,不知怎得他就有了感應,那種感應說不清道不明,就跟靈光乍現一樣,知曉有這麼一人,知曉他的感受,知曉他的行事,而這種感應,他現下又都沒了。
“……”,黃猴兒。
白嘉有些懊惱,早知如此,昨兒他就該趁熱打鐵,把該問的都問了,也省得這會兒在這白費事,不過事已至此,也沒啥好說的,他想了想,便說:“嘴張了給我瞧瞧!”
因著都是從一個坑裡爬出來的,他就想看看,兩人有何不同,是否有相像之處。
黃猴兒挺配和,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就見他嘴一張露出一口的小尖牙,跟鋸齒似的,別說生肉便是骨頭都能嚼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