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信任和愛慕的意思。
如果味道可以換算成語言,那一定是在說,請不要離開我,以及,你是否愛我?這樣不安的質問。
阿不思無數次因此而迷惑,曾惱火而挫敗,弄不明白為什麼男孩的味道在邀請他,行動上卻總在抗拒。直到漸漸知曉,這個歐米迦什麼都不懂,或者說,一直在竭力忘記自己是歐米迦的事實,又怎麼會去注意這些。
又或者,他心裡有更在意的事情,這些都是最為渺小的。
“波特?”阿不思輕輕問,“你有想去完成的事情嗎?”
“嗯?”男孩如他所料,並未睡著,只是有些疲倦,懶懶地應了一聲。
“比如說夢想,你的夢想,目標,你未來想做什麼?”
“沒有。”男孩怔了一下,乾脆地說。
阿不思有些失望。沒有夢想沒有目標的人太多了,他曾以為男孩會與那些人不同,會像他,甚至像蓋勒特。他沒有說出這種失望,但對別人的情緒非常敏銳的波特顯然輕易地察覺到了,離開他的肩膀,重又回覆到僵硬地側向窗外的坐姿,並不解釋什麼,毫無為迎合阿不思的喜好而再說些什麼的意思。
窗外飛快後掠的黃昏的光影,像一叢叢古老刀痕,劃在男孩平靜的碧綠瞳仁裡,幾乎有割出傷痕的痛覺。男孩線條堅韌的嘴角似乎在為強忍什麼而微妙地顫抖了一下,但最終他只是深深吸氣,平淡地說:“要到站了。”
火車果然開始減速,實心輪撞擊聲越發緩慢而清晰。
汽笛聲將阿不思驚醒,過了好久他才想起自己是坐在圓形的校長室裡,冥想盆晃動的光芒使這間屋子宛若深海,福克斯正低柔鳴叫。
他疲倦地把臉埋進雙手中,想起男孩侷促不安地坐在米勒娃的辦公桌前,怎樣鄭重又難掩激越地說——
“我想成為一名傲羅。”
又或者他怎樣在魁地奇球場上空像只金紅色的鳥一樣飛翔,完成讓觀者心驚肉跳的騰翻,柔韌腰部後仰直到與掃帚平行來躲避遊走球,歡樂地讓危險擦著鼻尖掠過,甚至是俯衝向地面,踩著掃帚柄空出雙手去抓金色飛賊。
他應該有很多生活目標,很多樂趣和願望才對。阿不思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些樂趣,因為知道它們終有一日要被預言壓碎,被自己的計劃摧毀。
他走到窗邊,想到這個時候哈利應該從霍格莫德回來了,剛開啟窗戶,寒冷的風雪卷著一隻山羊衝了進來。
那隻守護神落地後暴躁地用後蹄刨著地毯,阿不福思的聲音怒吼道:“你以為你能糊弄我多久?他到酒吧裡來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和那個波特每根頭髮都一模一樣!他在策劃什麼DA,鄧布利多軍?你該管管這小子,更該管好你自己!”
守護神說完,打了個轉,消融在空氣裡。
阿不思站在窗前許久沒有動彈。
是的,他沒法永遠糊弄阿不福思,說波特們都長得很像。事實上長得很像的波特,只有詹姆和哈利,鳳凰社行動初期,阿不福思每次看到詹姆波特都滿眼懷疑,阿不思私下裡費了不少口舌。後來三強爭霸賽時四名選手照片曝光,阿不福思捲起報紙衝進了校長室,指著哈利的照片半天說不出話。當天埃非亞斯也透過壁爐過來表示不可思議。
“是的他們很像,”阿不思堅定地解釋道,“但也只是很像。”
阿不福思想起自己兄長在那個波特消失之後瘋狂地研究復活魔法,把院子裡的蘋果樹都折騰得葉子永遠不落,始終心有餘悸。
“可他們太像了!”他指著報紙,兇巴巴地粗聲說,“我懷疑你從沒放棄用黑魔法復活波特,這就是最終成品!別告訴我你對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企圖?”
阿不思只能苦笑。相較於阿不福思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埃非亞斯的想象力要貧乏和規範得多。後者只是激動萬分地在阿不思的桌子前走來走去,“這孩子是波特的後代?他看起來像個歐米迦,是不是,阿不思?”
阿不思打消了埃非亞斯進行學術研究的念頭,除此之外不認可也不否認什麼,一切任由埃非亞斯去猜測。
只要與哈利真正接觸過,說過話,進一步瞭解,他們會發現真相比任何猜測更可怕。
阿不思在詹姆波特與莉莉伊萬斯結婚時就有了可怕的預感,他等待的人就快出現了。那個孩子會有詹姆的長相和莉莉的眼睛。十幾年後那個孩子就會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來到他面前。
他必須表現得素不相識,必須保持距離。
即使預言讓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