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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阿不思溫和地看著他,並沒有急著挽回,他太清楚波特的堅決會在出門時瓦解。

他已經離不開他。而這種依存是相互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五 1998年 豬頭酒吧

“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跟你和格林德沃在一起,我知道是這樣。他以為自己正眼看著格林德沃傷害你和阿利安娜……這對他來說太痛苦了,如果當時你看見他,就不會說他已經解脫。”

他平靜地說完。他的兩位同伴與阿不福思表情詫異,呆呆瞪視著他,但哈利心中已是一片清澄,再沒有烏雲遮天的迷惑。對他而言,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他始終揣在心底的湖心小島那個夜晚鄧布利多痛苦哭泣的原因,都被阿不福思不經意地解答出來。

那應該是他這一生中最接近鄧布利多的真心的時刻,無論如何,無論如今陷落於怎樣冰冷的真相中,他仍自責於當時自己的過度順從。

如果阿不福思他們問他,為什麼你不阻止他喝掉那毒藥,為什麼你不替他喝下去,他該怎麼回答?

哈利竭力想讓自己在另外三人的沉默裡消失。

但他們都沒有這麼問,他們疏漏了這個細節。

哈利至今無法啟齒,鄧布利多的死亡並非全部與他無關,那是個是誰殺了知更鳥的問題。麻雀用弓箭殺死了它,蒼蠅旁觀它死去,魚取走它的血,甲蟲為它縫壽衣,貓頭鷹為它掘墓……

他是旁觀的蒼蠅,不止旁觀,並且幫了一把手。

湖心小島全部的記憶都是緊張恐怖的,他像只木偶,渾渾噩噩,跟在鄧布利多身後,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他應該反抗的,後來他懊悔地想到。他應該費盡口舌說服鄧布利多,由自己來喝下毒藥才是更明智的選擇。只是些不至於置人於死地的魔藥,鄧布利多本該有更明智的選擇。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時鄧布利多沒有善用他這顆棋子。

他也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無法反抗,像中了奪魂咒,從身體到內心都是服從的,以至之後回憶起來,愧疚得恨不得殺死自己。

“……你必須毫無疑問地立刻服從我的任何命令。”

這句話猛地跳出來,在腦海裡回放。同時他似乎又聞到了湖心小島上,從鄧布利多身上散發出來阿爾法的氣息,在他命令他的時候這些味道比平時更強烈了,讓他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思考太多,只要去服從,就是正確的。

哈利打了一個冷顫,垂眼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服從鄧布利多任何命令的手,把毒藥灌進了鄧布利多的喉嚨。

不,鄧布利多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的,絕對不會,他不會不知道帶一顆棋子來能有什麼用處,可他棄這顆棋子不用,這個選擇如果看起來錯誤,也許是因為哈利沒有看到深處,也許還有更深的目的。

也許鄧布利多策劃了自己的死亡?一閃而過的念頭,或者說某種直覺,錯覺,被哈利在下一秒強壓到腦後。

他感到滿心的空洞和疲憊,而面前赫敏與阿不福思竟然還在爭論鄧布利多是否愛哈利波特的問題。

“我不相信。鄧布利多是愛哈利的。”

“那他為什麼不叫哈利躲藏起來?”

阿不福思幾乎在怒吼。

“為什麼不叫哈利好好地照顧自己,保全性命?”

哈利抬起頭來,這些話遙遠得像個幻影,卻又實實在在地戳在他心臟上,遭遇攝魂怪一樣的寒冷包圍了他。

“因為,”他回答阿不福思說,“有時候你必須考慮比自身安全更多的東西,有時候你必須考慮更偉大的利益……”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意識到自己竟前所未有地諒解了鄧布利多。再也沒有怨懟和怒火,依然尊敬,只是那些狂熱的信仰和仰慕已經熄滅。

更偉大的利益,一場更偉大的夢,瓦解現實殘酷的魔藥,年輕時的鄧布利多藉由它逃離束縛,現在它成了哈利支撐自己的良藥。

“我們需要進入霍格沃茨。”

哈利結束了這次談話,果斷地說。

他不想再有片刻停駐,他心中只剩一個願望那就是戰鬥下去,直到成功或死亡。

阿不福思看起來也用盡了怒火,簡單地對阿利安娜的肖像說了句話後,仍像熄滅的枯木般怔怔地看著哈利。

“我警告過你,我哥哥想要許多東西,他遠不是一個一無所求的聖人。有些時候,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貪心,更不擇手段。”阿不福思低聲說,“他會毀了你,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