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太子爺有一天會冷了咱們姑娘?”杏月一向單純,哪會想得那麼深,被賈敦的話一說,免不得心裡也覺得不對付。
賈敦回頭瞧瞧床上似乎睡得深沉的馮玉兒,道:“我不盼她大富大貴,只要每天快快樂樂,不要有那麼多心事便好。”
馮玉兒聽到這裡,開了口:“娘,您等一會兒,我有事和您說,還有杏月,你也別走。”
馮玉兒將秦業的話說給了兩人聽,以後就是讓家裡離他遠些,誰知道……
“婉瑜兒,為娘有罪!”賈敦這會子抱住馮玉兒,哽咽不止,“我原還以為你真是被秦家人收養,誰成想竟是被賣到那害人的地方,都怪我當初沒看好你!”
杏月看了看馮玉兒,只得將生氣的話吞下去,幫賈敦撫著背道:“太太,您想開些,我們姑娘還算是好的,遇上了太子爺,如今總算否極泰來,您不要太過自責。”
馮玉兒平靜地說道:“娘,我是還乾乾淨淨的時候跟了太子爺,沒有汙糟人家。”
“可一想你這些年受的委屈,娘心裡過不去!”賈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些都過去了,秦先生和我說,百花樓已然被抄,王子勝給貶到了老遠的地方,這些都是太子吩咐他辦的。”
杏月這時候也紅了眼圈,說道:“姑娘,太子爺對您多好啊,既是這麼著,您還憂心什麼呢?趕快寫信告上那壞東西秦業一頓。”
馮玉兒說道:“娘,還有杏月,我打算不應選了。”
“小姐,您在想什麼糊塗事呢?”杏月驚叫道:“太子爺為您做了那麼多,您這是要拋下他嗎?”
“兒啊,你得想清楚,”賈敦也擦了淚勸道:“這麼就放了手,你可考慮過如何和太子爺交待,還有,你已然跟過他,日後若是另嫁,太子爺能點這個頭嗎?”
馮玉兒突然試探地道:“便是做不成他名分上的妻子,在我心裡,他永遠是我丈夫,我只在心裡守著他,便是我日後死掉,也叫人將我一把火燒了,骨灰就灑在他龍寢之地的隨便哪條陰溝裡。”
賈敦大驚:“你的意思,再不嫁人了?”
“娘,以後我便陪著您二老,有朝一日他也南巡,也不用來看我,我躲在人群裡偷偷瞧他一眼便滿足了。”馮玉兒說出了最終的試探:“對不住,娘,您二位怕是要養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姑娘,您這樣太委屈了,”杏月信以為真,連忙勸道:“既然太子爺都為您安排妥當,您便遂了他的願,日後就算出什麼岔子,自有太子爺周全,他那麼厲害,您不必憂思過甚。”
賈敦又忍不住哭了:“我的女兒最是清白,都是被人所害的。”
“娘,女兒不孝,竟是連一份臉面都不能給您掙了,以後怕還會累您二老惹人恥笑,”馮玉兒低下頭去,做哀切模樣。
“只要你覺得好,娘不在乎什麼臉面,”賈敦替馮玉兒擦了臉上的淚,道:“兒啊,以後想怎麼做,娘遂你的意便是。”
“姑娘,我也聽您的。”杏月暗自嘆氣,卻也是無可奈何。
馮玉兒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家人或許也是真能認的,日後也不能僅僅當做跳板去了。
聽說馮玉兒突然決定不應選了,甚至賈敦還由秦業陪了,帶著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夫去了衙府撤回名牌,眾人皆大吃一驚。
賈如意少不得過來探問,馮玉兒稱病躺在裡屋床上,只賈敦一人到外屋見客,見妹妹關心的神情,免不得有苦難言,只能支吾以對。
“我的傻姐姐,有什麼委屈,和妹妹們說便是,”賈如意問道:“當初妹妹在海雲親眼見過,太子爺把咱侄女當成個寶,錢家也在討好著侄女,這回又說好讓她應選,莫不是他那頭變了卦?”
賈敦直搖頭:“不是,是婉瑜兒身子不適,得了染疾。”
賈如意可不信,人現在住在她家裡呢。
“大姐姐,婉瑜兒這是主意定了?”她大姐向來沒主見的,這般撤了,定是侄女和秦業的意思,這倒不是她能管的了。
“我們明兒個便回蘇州府,”賈敦很是歉疚地道:“累得三妹妹跟著白高興了,只我家婉瑜兒沒福氣。”
“不選就不選吧,”賈如意反而開解道:“不是有人說嗎,那宮裡是個見不得人的去處,誰家女兒進去,一年到頭見不著一面,如此也好,回頭我幫婉瑜兒留意著,真不行給您和大姐夫相個上門女婿,這日子過得可比家裡養個娘娘愜意。”
屋裡的馮玉兒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