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甄貴妃整整衣裳,便去了弘聖帝的寢居。
“臣妾可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小大人似的丫頭,聽說她祖父還讓她跟著男孩們一塊進學,想是對她期望極高。”甄貴妃服侍弘聖帝更衣時,在弘聖帝面前將賈元春誇了誇。
“賈家是出了名的忠厚人家,兒女們在外頭個個也多受人誇讚,想來教育孩子自有一套,”弘聖帝想了想,道:“不過聽太子的意思,他倒更欣賞賈代善的女婿林如海。”
甄貴妃不由取笑道:“皇上果然最愛的還是太子爺,張口閉口便是太子如何如何,可憐臣妾那元升,竟是不被放在他爹的眼裡。”
“你這女人啊,賢德了一輩子,怎得如今倒為兒子吃起醋來,”弘聖帝睨了她一眼,問,“聽說老三今日喝高了?”
“是啊,幾個同齡的把他給灌醉了,”甄貴妃罵道:“這老三就該得些教訓,一天到晚抱著酒不放。”
“也是他被逼回了京城,心裡多少有些苦悶,”弘聖帝撫撫甄貴妃的削肩,道:“元升厚道能幹,說實話,這孩子並不比太子差,可儲位只有一個……”弘聖帝也就在自己寵了二十年的女人會說這個。
“皇上您誤會元升了,”甄貴妃苦笑道:“臣妾自己肚子裡跑出來的孩子,臣妾自然知道,元升可沒這非分之想,他天生就是個喜歡在外頭野的,真要一天到晚給拘在宮裡,怕遲早得悶壞,如今他孝順,知道我年歲大了,這才勉強留下來,皇上,日後臣妾若去了……”甄貴妃眼圈一紅,“就讓他離開京城吧!”
弘聖帝嘆道:“怎麼說著說著倒哭起來了,這幾個兒子都是什麼性子,朕怎會不知,放心吧,以後便是朕不在了,太子也會照顧好弟弟們的。”
“臣妾相信太子爺,”甄貴妃抹了抹淚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妾都打算好了,若是走到您後頭,便跟著兒子遠走高飛。”
“這一回倒說了實話,合著你是盼著朕早死?”弘聖帝故意板起面孔。
“您說什麼呀?”甄貴妃立時投到弘聖帝懷裡,撒嬌道:“您可是臣妾的天,不許動不動嚇臣妾!”
說來甄貴妃還真喜歡賈元春這丫頭,沒幾日便賞下了金器十二件、宮制頭花十二隻及曹全碑本《女訓》一冊,指明給賈元春的。
賈府女眷自是轟動,知道這位姑娘算是給賈府掙了臉,少不得要恭喜史氏和王氏婆媳一番,作為姑母的賈敏也見了當日之事,對賈元春也多另眼相看。
回去說給林如海聽聽,林如海也只笑笑,既不誇讚也不評價。
賈敏非常熟悉自己的夫君,夫君這是並不喜歡,當下問道:“這世上有幾個六歲姑娘能說出這一番道理,難道你還覺得好笑?”
林如海搖了搖頭,說道:“以後若咱家有了女孩,我可不敢這麼教她,你也不許給她灌輸什麼仕途經濟的。”
“這樣不好嗎?”賈敏不解地問。
“這得看是什麼人,女孩兒滿腦子這些,未免失了純真,”林如海笑道:“我等流於庸俗已是無奈,何苦讓兒女又為世故所累呢?”
賈敏思量了一下,覺得林如海說得未必沒有道理,心下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不知幾時才能有的兒女,少不得便又有些消沉。
林如海起身換衣裳要出門,說道:“太子晚上出門,召了我和政內兄陪侍,你好好歇著。”
賈敏點了點頭。
※※※
賈政得到被太子召見陪侍,整個人都懵了。
太子……這是真的看重他嗎?
他沒有功名,也非父親爵位的繼承人,明明上頭還有一位哥哥,太子爺卻只召他陪侍,賈政心中又是激動異常。
還未見著太子。
林如海倒拉回來一位姓秦的朋友。
“政內兄,這位我的好友秦業。”林如海又笑著給秦業介紹,“榮國公府二公子。”
那秦業上前作了個揖,道:“在下久仰政二爺大名,沒想到竟在此幸會。”
賈政看出此人是個布衣,並未放在心上,只瞧在林如海的面上,也客氣地拱了拱手。
“秦先生,既是遇上,不如便一起吧,”林如海盛情邀請道,“正好太子爺待會也過來。”
“莫非秦先生與太子爺也認得?”賈政心下一動,好奇地問道。
“不瞞二舅兄,秦先生是東宮門人,和東宮林大人是師兄弟。”林如海解釋道。
賈政怎麼可能不認識林文燁?林文燁,太子心腹啊,這秦業是林文燁的師兄弟,還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