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兒說道:“父親既然要開書院,當堅持此心才好。”
賈敦說道:“我會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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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東山府的奏摺此時正擺在弘聖帝的御案上,弘聖帝抱著雙臂,問徒元徽,“白德恆密奏,東山府皇商程傢俬造兵器一事,你可早就知曉?”
徒元徽搖了搖頭:“回父皇,此事既是密奏,兒臣自是不知。”
弘聖帝冷笑:“那白德恆是你的門人出身,這等大事,又牽涉到老四跟老十他們,能不同你商量?”
“父皇……”徒元徽心下一沉,東山程家老早就投靠徒元曄,這是他前世便知道的,當日起事逼宮最後關頭,明面上太子一黨的程家擺了他一道,在送過來的兵器上做了手腳,以致於徒元徽帶著人進到宮裡,根本不堪一擊,跟傻子一般束手就擒。
“太子,朕老了,這位子遲早是你的,他們威脅不到你,何必要這麼急著對兄弟斬盡殺絕呢?”弘聖帝長嘆道。
“皇上若是這般想兒臣,兒臣也無話可說。”徒元徽淡淡地答道。
斬盡殺絕?徒元徽心中冷笑,白德恆的摺子上寫得清清楚楚,程家目前修造的兵器,有三成並不在賬冊上,而是偷偷運到了徒元齊在東山府的一個莊子的地庫裡。
難道這些明晃晃的鐵證,還不能讓弘聖帝警醒起來?徒元齊前兩年被徒元曄推出來犧牲,如今跟個龜孫子一般被幽禁在府中,但徒元曄最忠心的跟班徒元誠已然接管了他所有田產,地庫之事到底是誰的主使?豈不昭然若揭!
難道父皇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這些兒子們勾結皇商私藏兵器,到底是為了什麼圖謀?
白德恆出生入死打聽出來的訊息,在弘聖帝眼裡,竟是自己這太子出於私利,存心要給那幫兄弟們下套?
只可恨,弘聖帝對徒元曄等人暗中壯大勢力,竟是視而不見,這種近乎縱容的態度,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父皇果然對自己起了防備之心,用徒元曄來鉗制他?
所謂皇家父子也不過如此,自己這般退讓,皇上還是如當年一般,對自己生起芥蒂,甚至依舊不分青紅皂白、是非對錯。
上一世的失敗,是他這太子當得太不像樣,又分不清忠奸,這一點徒元徽承認,最後被人暗算就擒,輸了他也沒話說。
到了這一世,徒元徽自認已然睜開雙眼,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處失了小心,只是如今仍舊招來父皇猜疑,徒元徽心裡無力得很,他也不想強權面對父親。
“好了,就這樣,你先下去,這摺子便留中不發,回頭跟白德恆說,好好做他的知州,別儘想做些譁眾取寵之事,以為這樣便能得朕的賞識?不該管的,就少管!”弘聖帝隨手將摺子扔到了一邊。
端詳著徒元徽離開的背影,弘聖帝揉著生疼的腦袋,心下也有一些迷惑。
明明那是他最愛的兒子,從小如珠如寶呵護在手心,為何現在卻對他日勝一日地厭煩?
程傢俬造兵器之事,若擱在以往,他定要追究到底,只今日,他想的卻是,為何此事是徒元徽的人捅出來的,莫非太子爺竟是比他這當皇帝的更洞若觀火,細緻入微,難道,是他堂堂一國之君老了?
“皇上,您昨兒個同甄貴妃說好,要到景陽宮用膳,瞧著這時辰差不多,不如您歇一會兒?”安公公在旁邊輕聲提醒了一句。
“哦,那就去吧!”弘聖帝醒過神來,自從徒元升去川南赴任,甄貴妃雖談不上茶飯不思,只這心裡掛念著兒子,免不得病了一場,弘聖帝寵愛了她那麼多年,便是如今沒了當日痴迷火熱,可夫妻恩情還是有的,該照應的地方,弘聖帝自然要照應周全。
康安不想動,何姑姑也就隨他了,而是和杏月領著阿奴同可卿到了御花園,這倆孩子都學會走路,正是新鮮的時候,見到前面一片草棵子,就有些奈不住,開始在大人懷裡扭來扭去,直吼著要下地,何姑姑索性放下他們,同杏月還有幾個奶孃一塊,在後頭護好了。
可卿平日裡算是乖姑娘,只今日突然來了一位年歲差不多大的小舅舅,又是個極活潑好動的,免不得起了崇拜之心,跟在阿奴後頭,便還一個勁地瞎跑,口中還不迭地道:“奴,舅舅,等!”
阿奴沒可卿那麼喜歡說話,卻比宮裡長大的孩子接地氣,什麼都能拿來玩,這會子揀到一個不知誰繡鞋上掉下來的絨團兒,便當個球在扔,然後自己再上去揀回來。
卻不成想,扔到最後,絨團竟落到了一雙龍靴之前。
“奴婢參見皇